“明早我和喬伊來找您好嗎,我們一起吃早餐。”
“好。”
門重新合上,屋子裡又恢複了最初的死寂。
他關掉了屋子裡所有的燈,聽見窗外狂風大作,雨勢凶猛。
在風雨中,維爾福一會兒抱頭痛哭流涕,一會兒仰起頭呆滯地癱坐,他時不時起身,揪著頭發在屋子裡踱步,最後又回到了桌前。
他望著窗簾上一點點消逝的暗影——黎明正在到來。
維爾福恐懼地望著窗口,在一夜的激烈鬥爭之後,他感到了近乎虛脫的疲倦。他的眼淚已經流乾,也再沒有力氣去思索其他事情。
雨後的清晨如此靜謐,那些不斷滴落的雨水、清晨的鳥鳴和一點輕微的風聲都帶著勃勃的生機,日光穿透淡淡的薄霧,初生的太陽無差彆地照向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世界正重新蘇醒。
赫斯塔一夜未眠,她兩手抱懷,目光望著牆上的掛鐘。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她皺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表,便就在這一刻,槍聲響了。
在這個安靜的早晨,這聲槍擊不亞於一道驚雷。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赫斯塔聽見水銀針突破窗口的聲音,她聽見了一些語氣激烈的交談,緊接著是尖叫和哭聲……
這些噪雜的人聲在她耳中如同天籟,赫斯塔笑著倒在了床上——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都化作了一陣雲煙,因為那些曾讓她在深夜咬牙切齒的惡徒,都得到了他們應得的下場。
媽媽。
結束了。
這是我們的正義,我已經,親手將它實現。
往後再不會有噩夢。
我終於……可以安眠。
眼淚從赫斯塔的眼眶中慢慢流下,每一滴都浸潤著無法言說的喜悅。
……
在經過了初步的現場采證以後,阿爾薇拉被允許進入她和維爾福的房間。
維爾福本人已經被運走搶救,索菲說水銀針內部的醫療設備非常先進,人一定能救回來,但在看過現場以後,阿爾薇拉已經明白了一切。
——維爾福從側麵開槍,子彈貫穿了他的大腦。
沒有人能救得回。
書桌旁邊的地麵上有一灘小小的血跡,甚至還沒有昨天維爾福割傷手腕來得厲害。
阿爾薇拉站在它旁邊,看了一會兒。
桌上放著維爾福的日記本。
她跌跌撞撞地走上前,翻開紙頁,前半本記錄著他近半年來的生活——就在剛剛過去的那個夏天,他們還一起去了南邊的海岸度假,初秋的時候,他們在克裡葉農場小住,在落滿梧桐葉的無人小徑上散步……
而今這一切就像一場大夢,倏然飄遠。
不知不覺,阿爾薇拉翻到了日記的最後一頁。
日記本的整個篇幅都寫滿了淩亂的短句——
「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什麼都沒有做!!」
它們的書寫是那樣用力,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句呐喊。
阿爾薇拉的指尖輕輕拂過它們,忽然,她發現角落裡還有一行小字,它們字跡潦草,已經被淚水暈開。
「對此,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