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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七點,赫斯塔抱著一籃小麵包坐在了格雷斯劇場的第一排——這顯然不是視聽效果最好的位置,但卻是整個劇場唯一一排自帶小桌的座椅。
或許是因為今天醒得特彆遲,此刻赫斯塔並沒有太重的睡意,在暗淡的劇場裡,她咀嚼著餐廳額外提供的餐前麵包,目光冷漠地盯著眼前的舞台。
從這個角度,她能看見一些人一直在後台跑來跑去,在晃動的人影間,布理是最顯眼的一個,這主要歸功於他頭上的那頂寶石王冠。顯然,這個布理聲稱“效果拔群”的劇目出現了一些意外,這些即將上台的演員們正在進行臨時調整。
趁著這空檔,黎各繞著劇場走了一圈,當她重新回到赫斯塔身旁,黎各睜大了眼睛:“……你都吃完啦?”
“你說麵包?”赫斯塔摸了摸籃底,“這沒多少……”
“這些是餐前麵包!你都吃完了一會兒怎麼吃飯呢?”
“我都不一定能醒到那時候……”
“你認真的嗎?”黎各湊近了些,“你今天是下午兩點醒的,如果你還想完成‘十小時清醒時間’的目標,你今晚最早隻能十二點上床——我在這種事情上可不會通融你哦。”
“我知道,”赫斯塔歎了口氣,“我隻是在提醒你存在這種風險……”
在上個月,基地的雅尼醫生正式宣布赫斯塔進入恢複期,可以開始考慮適當減少藥物攝入量——隻要赫斯塔能夠保持每日清醒時間在十小時以上,那麼每二十八天就可以減少0.15g的藥量。
但是,倘若中間遇上波動日,則需要無條件延長十五天的觀察期,也即意味著,下一個“減藥周期”得從半個月以後再開始計數。
今天恰好是第一個減藥周期的最後一天。
赫斯塔凝視著表盤上轉動的秒針,心中思緒萬千。她固然有強烈的意願堅持到半夜十二點,但下午圖蘭叮嚀也同樣在她的腦海中占據著一席之地。
她決定努力看看,但隻努力一點點。
一旁黎各調整了一下座椅的角度。
“他們應該是給所有乘客都發了邀請函,”黎各笑道,“我在中間那片觀眾區找到了貼著每個人姓名的椅子——不過除了我們,好像沒彆人來。”
“羅博格裡耶人呢?”赫斯塔輕聲詢問,
“在後台,我剛和他打了個照麵,他這會兒看起來挺暴躁的。”
黎各壓低了聲音,向赫斯塔提起第一區伊甸社區的事,赫斯塔越聽越覺得這名字熟悉,然而黎各說的那樁樁件件,她又確實全無印象……
“也許你從彆人那裡聽到過?這整件事在第一區的水銀針那兒挺有名的,有人和你說起過也不奇怪。”
赫斯塔打了個嗬欠,有些困倦地點了點頭。
她環顧四周,原定七點開幕的劇目直到七點二十也沒有動靜,整個劇場的觀眾席仍隻有她們兩人。
再這樣下去,自己昏睡過去恐怕隻是時間問題……
正此時,整個劇場突然變得異常明亮,所有頂燈與側燈同時打開,赫斯塔毫無防備,本能地用手擋住了眼睛。
劇場的兩道正門和舞台兩端的側門同時打開,緊接著,密集的腳步聲從遠處慢慢靠近,黎各與赫斯塔同時回頭,果然很快看見魚貫而入的人群——這些人大部分還穿著升明號船員的製服。
人群全部湧向了前排,很快,赫斯塔從中看見了幾個熟悉的人影——司雷、安娜和零走在所有人的最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