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輕輕點頭,表示讚同。
“荊棘僧侶本身是一個內部認同很高的組織,他們有自己的口號、標誌、甚至活動章程,羅博格裡耶算半個社會活動家,剩下的乘客多半是他的追隨者,即便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認同他的價值,換句話說,我們現在置身於一個同質化很高的小團體內部。”
“嗯。”
“同時,一艘遠行的客輪基本可以等同一座孤島,因為船一旦進入公海,就意味著和整個外部世界失去聯係。如果在這種時候發生惡性事件,而船上的話語權又落到那些人手裡,那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一定非常可怕……我不是在危言聳聽,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
“但你根本不用擔心……?”赫斯塔迷惑極了,“我們會保護你,我們……黎各,千葉小姐……有她們在,不要說是三十多個普通乘客,即便是全副武裝的——”
“對!你知道一旦血流成河,水銀針一定是贏家,但其他人呢?普通人呢?”
話一出口,司雷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的憤怒,她再次調整語氣。
“你知道嗎,簡,這就是我現在對你們水銀針最失望的地方。如果今晚千葉真崎能在第一時間出來主持局麵,就根本用不著我跳出來,我會安安心心在旁邊配合調查……但是發生了這麼多事,千葉人呢?
“我現在最慶幸的就是我的警察身份還有一些威懾力,能讓所有人暫時配合我的指令,但這種事不會持久的,我完全清楚這一點!就像你說的,我甚至不是水銀針,但是我告訴你,在這種時刻你不站出來,你不去承擔你能承擔的責任,你就隻能承擔彆人製造的後果,等到其他人頂上那個發號施令的位置,你再想做什麼,就太晚了!”
赫斯塔的眼睛半睜著。
“……所以你出來承擔你的責任,”她低聲喃喃,近乎自言自語,“你認為……那是你的責任。”
“不會太久了,”司雷舒了一口氣,“出了這麼嚴重的謀殺案,返航是板上釘釘的事,最快今晚,最遲明早。”
赫斯塔再次閉目沉默了片刻。
“……那這段時間,我還能幫你做些什麼嗎?”
“如果你之前說的是實話,那就沒有了。”
“我其實希望我說的是假話。”赫斯塔低聲道,“如果我是凶手,或者我能影響凶手的決定……那我至少能確定,你是安全的。”
司雷笑了一聲,她拍了拍赫斯塔的肩膀。
“謝謝,這個靠不了彆人,我自己會小心的。”
……
當赫斯塔撐著手杖離開這個房間,她看見黎各在外麵等她。
她們並沒有立刻下樓,赫斯塔靠在圍欄上,和黎各一同望著樓下的人群發呆。
赫斯塔望著羅博格裡耶的方向:“他們在說什麼,你知道嗎?”
“我上來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聊返航的事,他們著急聯係船長,但一直找不到人。”
“他們還堅持繼續前往十四區嗎?”
“怎麼可能,”黎各撐著臉,“那都是昨晚的事了,我看羅博格裡耶現在恨不得立刻來一輛直升機把他接走——他們好像已經在聯係了。你害怕了嗎?”
赫斯塔沒有回答,她靠近黎各,把頭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我希望,船一直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