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赫斯塔輕聲道,“主要是,千葉小姐這一趟最重要的事是保護伯山甫的安全,我不想拿彆的事去打擾她。”
“那也不一定,雖然她一直都是一副什麼也不想管的態度,但安娜是她的老師,可能會比其他人重要一些,”黎各附和道,“總之,把這些事情提前知會給她,總是好的。”
赫斯塔“嗯”了一聲,思緒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安娜必然清楚這一切問題的答案……或許,今晚應該再去查一遍她的書房。但萬一要是被發現了,又該用什麼借口解釋這一行為呢。
赫斯塔輕輕抓了一下頭發——昨晚應該克服厭惡,多聊幾句的。
“啪嗒”。
一滴微弱的水聲濺落在赫斯塔與黎各之間,兩人同時抬頭,一個身著黑色套頭衫的荊棘僧侶映入她們眼簾——這人正抱著一根橫在船體外的旗杆,懸在大約五六米高的位置。
在視線交彙的一刻,他的表情陷入了巨大的驚恐,這人緊緊抿住了嘴巴,朝黎各和赫斯塔拚命搖頭,已經快要哭了出來。
赫斯塔兩人立刻警覺,她們謹慎地觀察四周,留心是否有人正在監視,然而整個露天甲板上根本沒有什麼可疑人影。
赫斯塔剛想開口問那人為什麼會在那裡,就看見對方伸出手指擋著嘴,顫抖著保持噤聲的姿勢。
赫斯塔望著他,試探性地指了指自己和黎各,然後抬手做了個給嘴巴係拉鏈的動作。
高處的荊棘僧侶頓時淚如泉湧,拚命點頭。
“他好像不希望我們出聲。”赫斯塔在黎各耳邊低聲道。
黎各也收回了目光,“那他一個人在那兒乾嘛呢。”
“誰知道……要不打個電話給餐廳,讓布理派個他們的人過來看看。”
“也好。”
兩人剛要動身,突然聽見高處傳來一聲清脆的男聲,“那邊的乘客!”
赫斯塔再次抬頭,就在比荊棘僧侶更高一層的窗口,一位船員探出頭來,“這樣翻出窗口是很危險的!快回來!您是困在旗杆上了嗎?”
就在這瞬間,抱著旗杆的荊棘僧侶五官近乎扭曲地擠在了一起,強烈的痛苦和恐懼讓他麵目猙獰。
“喂——那邊抱著旗杆的乘客!您能聽見我說話嗎!”
年輕的荊棘僧侶仰起頭,他雙目通紅,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血淚,粗壯的青筋從額頭一直延伸到脖子。
他耗儘了全身的力氣,向著遠處的大海呐喊:
“我……不想死——!”
兩聲微弱而刺耳的脈衝音從他的頸脖傳來,隨著一聲沉悶的爆炸,飛濺的血肉像一團在空中炸裂的煙花,向四麵墜落。
黎各立即抱起赫斯塔向外跳躍,在血與肉落地之前先閃去了安全位置。
已經失去了頭顱的屍體從高處墜落,正正好砸在赫斯塔早晨才洗乾淨了的輪椅上,赫斯塔聞到一陣微妙的肉類焦香,胃裡又一陣翻江倒海。
海風驟起,濃鬱的血腥味與火藥味再次湧來,又被迅速吹散。
高處的船員吹起了預警的口哨,他慌亂地縮回了窗口,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嘴裡叫嚷著一堆口齒不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