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伯衡覺得赫斯塔望著他的目光有些變化。他說不清那是什麼,但他隱約感到自己和對方的距離正在邊遠,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在困惑中繼續沉默,沉默著望向赫斯塔的眼睛。
赫斯塔移開了目光“你隸屬的組織叫什麼?”
“虔信青年陣線。”
“你是nd1?”
話音剛落的那一刻,赫斯塔感覺到伯衡的麵部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即便他立刻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和動作,但那種秘密被洞察的慌亂還是占據了上風。
伯衡連續眨了許多下眼睛,他不知道赫斯塔是從哪兒來的消息——也許她早就知道了,此刻說出這個事實隻是想來詐一詐自己的反應,看看昔日的故友是否肯誠實以對;但也許赫斯塔根本什麼也不知道,隻是在猜測中做出了試探……
但此刻,伯衡知道自己的反應已經給出了答案,再遮掩也毫無意義,隻是他忽地感到荒誕——就算赫斯塔不問,他也是要找機會向她自我介紹的,這件事哪有什麼遮掩的必要?
……隻能說是在這種快節奏的對話裡,赫斯塔突如其來拋出的疑問像是突然刺來的矛,令人心生畏戒。
“對,”伯衡輕聲道,“是我。”
“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嗎?”赫斯塔問。
“……是一種酶的名字。”伯衡尷尬地回答,他再次對赫斯塔的反應感到意外——原以為赫斯塔接下來應該會問一些與虔信青年陣線有關的問題,哪裡想到她的注意力卻忽然轉到了名字的來由上,“這種酶可以讓幾乎所有的抗生素失效,讓普通菌株成為超級細菌……是很早以前起的代號了,那個時候覺得這樣很酷,後麵一直沒換。”
“難怪,”赫斯塔道,“感覺不像人的名字。”
“是啊,代號嘛。”伯衡自嘲般地回答,過了一會兒,他發現赫斯塔一直在看著自己,便又接著道“雖然聽起來是有些奇怪——”
“我以前想過如果你還活著會做什麼,”赫斯塔輕聲道,“可能做醫生,做老師——”
“也確實在做老師。”伯衡道,“在山裡,我負責教孩子們通用語。”
赫斯塔點了點頭“那個喊你‘老師’的小姑娘也是你的學生?”
“對,阿基拉是我從荒原上帶回來的,她也和我們一樣,有對抗螯合物的能力。”
赫斯塔點了點頭,開始往回走,伯衡從這個反應裡讀出了她想要結束這場談話,於是也跟著上前。
“你們接下來是繼續留在埃芒裡亞還是回去?”赫斯塔問道。
“會繼續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伯衡答道,“但不一定常駐埃芒裡亞,也會到附近轉轉。”
“需要的時候,我怎麼聯係你?”
“……等明天,”伯衡道,“明天我會給你一個地址,你去那裡找對應的人,我在這裡的時候,他會把你的消息傳給我。”
“好。”
赫斯塔翻過陽台,正要去拉門,聽見伯衡在身後開口“簡。”
“嗯?”
“你剛剛說,想過如果我還活著會做什麼,”伯衡道,“我的選擇……我留在十二區的選擇,完全超出了你的預料?”
“……是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