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在一旁蹲下,動手幫忙涮碗筷,“要是一會兒他們哭了,你可彆頭疼。”
池非遲往盆裡倒熱水燙兔皮,“我不會頭疼。”
三個熊孩子要是真哭了,他不會管,更不會頭疼著該怎麼哄。
平時掩飾一些陰暗,是因為他也樂意幫忙守住一些世界上的美好。
這一次,他是可以假裝自己不知道,讓三個熊孩子把兔子給放了,但觀念差彆就在這裡擺著,不是兔子,以後也會是彆的什麼東西。
他可以遷就一兩次,但不會一直遷就,還不如擺明,合不攏就散。
……
灰原哀幫忙洗好碗筷,池非遲也把兩隻兔子處理完了。
阿笠博士帶著三個孩子燒好了熱水,抬頭就看到回來的池非遲放下裝了肉類食材的盆,不由沉默。
三個孩子看過去,意識到了什麼,轉頭找兔子,發現袋子早沒了,直接懵掉。
灰原哀看了看平靜臉一聲不吭的池非遲,想到池非遲之前說的‘我不會頭疼’,怔了怔,出聲分散孩子們的注意力,“江戶川呢?”
“啊?柯南在帳篷裡,”步美下意識地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帳篷,“他還在想那個暗號。”
“池哥哥已經把兔子殺掉了啊,”元太又把話題給轉回來,一臉無語道,“我們還想把兔子給放掉呢。”
光彥無奈,“我們的計劃好像被提前看穿了……”
三個孩子相視一眼,齊聲歎氣。
“好啦……”阿笠博士剛想笑著安慰兩句,發現衣角被人在後方拉了一下,疑惑轉頭看向拉他衣角的灰原哀,發現灰原哀臉色發僵,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明天要吃兔子嗎?”
到底是才看過兩眼的兔子,元太的想法很快就偏了,湊上前看著處理好的兔子肉。
池非遲把兔子肉裝進袋子後,解釋道,“我們留一隻,另一隻是給朋友帶的。”
光彥和步美也湊了過去。
“那帶來的食材應該會剩下一部分吧?……”
這邊,阿笠博士沒有湊熱鬨,彎腰問灰原哀,“小哀,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剛才……”
灰原哀心裡鬆了口氣,整個人這才放鬆下來,看向去洗手的池非遲,低聲道,“孩子們沒關係,有關係的是另一個人。”
孩子們接觸那兩隻兔子沒多久,剛才看兔子時,也有了‘這是食材’的心理準備,就算為了兔子沮喪胡鬨,當時過了就過了,之後不會放在心上。
但非遲哥不一樣。
她有種預感,要是今晚這件事的發展走向,對應了非遲哥的某一個考慮,那麼,非遲哥也就會做出對應的選擇——
一刀兩斷!
就算沒有那麼果斷直接以後還是跟孩子們相處,但非遲哥也會慢慢疏遠,再進一步徹底陌生。
剛才意識到這一點時,連她都不敢相信,但她多少是明白一些的。
如果她在做實驗時,有陌生人跳出來指責她‘你怎麼能這樣傷害兔子’,她大概會覺得可笑,也不會搭理吧。
但如果是熟人呢?她是會驚訝原來大家觀念不合考慮要不要終止這段友誼的投入?還是會生氣不被理解或者生氣友誼不如兩隻兔子?或者像她以前發現‘我和大家不一樣’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心就一點點冷下去了?
她沒有經曆過,不確定自己會是什麼感受,程度關係處境不同,也會影響她的想法,而且如果換作是非遲哥,她就更不懂了,非遲哥本來就是一個什麼都藏得太深的人。
不管怎麼說,在那三個孩子竊竊私語時,非遲哥就已經明白三個孩子打算做什麼了,或許在生氣,或許有著彆的想法,但絕對在意了,比孩子們更加的在意。
所以非遲哥才會決定殺死兔子,而不是像以往一樣哪怕看起來不近人情卻很願意遷就孩子們。
所以非遲哥之前在溪邊說出‘我不會頭疼’這種話。
當時她都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本身就是冷酷果決到讓人膽戰心驚的表態!
現在她知道了,也沒法去埋怨非遲哥怎麼舍得跟大家疏遠,因為她曾經不止一次考慮過‘疏遠並放棄關係’的決定,明白不同的人會有著不同的原因,那個原因可能是彆人無法理解甚至想象不到的,也因為她實在不明白,非遲哥到底是基於生氣難過,還是彆的什麼情緒。
非遲哥平時就平靜得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偶爾也會莫名其妙就‘自閉’,之前就算在意了某些事,也神色如常語氣如常,在招呼大家吃餃子時也依舊像往常一樣,那就更讓人察覺不了。
要是她沒有過去的一些經曆,大概到現在也會跟大家一樣,察覺不到非遲哥今晚的些許想法,更彆說去揣測非遲哥到底是以心情去做出這種決定。
比其這裡的其他人,她應該更了解非遲哥一些,她知道非遲哥是七月,她知道非遲哥作為七月時在做什麼,她知道非遲哥和怪盜基德關係不錯,她甚至察覺了非遲哥今晚對於兔子這件事的一些想法。
越了解,她反而越不敢說自己了解。
就像大家今晚都沒有察覺非遲哥的想法,她以往更多時候應該也沒有察覺到,未來大概也很難察覺到,讓她不禁去想,他們對非遲哥的了解到底算是幾分了解。
一段情誼的開始,基於雙方的一點了解,在喜好或者其他方麵擁有共同話題,之後隨著彼此加深了解彼此認可彼此支持,情誼得以維係且加深。
但如果某一方一直把自己藏得很深,從未讓人了解,那麼,那個人算不算從來沒有踏進過情誼開始的起點?或者根本就隻停留在初始階段,而另一方認為的‘情誼深厚’,又會不會是那個人操控出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