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柯南也追問道,“池哥哥,你感覺好點了嗎?”
“沒事了。”
池非遲鬆開緊攥被子的右手,把手縮回被子下。
剛才在夢裡,他身陷火海,夾雜著煙塵的炙熱空氣往口鼻裡鑽,皮膚中的水份似乎也被一點點烤乾。
他試著用次元肺呼吸,也在用腹部的火種吸收大火,隻是大火怎麼也吸收不完,很快,火浪卷到他皮膚上、臉上、眼睛裡,灼痛之餘,他的身軀好像在收縮、融化、粘連。
也說不上是噩夢。
他在夢裡沒有感到恐懼,就算是被火吞噬、灼燒的時候也是一樣,隻是那種窒息、燒傷的感覺太真實,而醒來後,他又能確定身體沒有受傷,這種落差感讓人有些不適。
柯南再三打量,確定池非遲臉色好了不少之後,拉開被子躺了回去,“你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啊?”
“夢到失火了,我被困在火場裡。”
池非遲輕聲說著,重新閉上了眼,左眼連上那個不知名空間。。
他穿越過來之後,三無金手指變化時,接連做了一段時間的夢,再就是這一次。
目前空間平台還沒有被黑色填滿,不應該出現預示變化的夢境才對。
“難怪你剛才連呼吸都屏住了……”柯南感慨著,卻半天沒有得到回應,側頭看了看睡著的池非遲,把非赤拽到枕頭邊,躺平閉眼。
做噩夢嘛,很正常,他還得早起上學,還是趕緊睡覺比較好。
……
天窗傾斜,照進來的微弱月光中,池非遲閉著眼睛,呼吸逐漸平穩。
夢境裡,紅磚與石灰的混合建築屹立在石板路兩側,偶有路人腳步輕快地路過,卻被濃霧遮擋了臉。
沒一會兒,霧散開了一些。
一側的碼頭邊立著大理石建築,黃銅旋轉門兩側是直上三樓的歐式大窗戶,隱約能看到門後大廳裡碩大的水晶吊燈,莊嚴肅穆,璀璨奢華。
視野一點點拉近,他看到了窗戶後站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上身穿著白色的襯衫,臂彎抱著一件深藍色的外套,站在一個他隻能看到褲子的男性身旁。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男孩轉身微微側頭,側臉對著他的方向,白淨臉龐出現在他視線中,也讓他看清了男孩那隻有著紫色瞳孔的右眼。
那隻右眼空洞無神,沒有焦距地朝向大廳一側,像眼眶中鑲嵌了一顆晦暗無光的紫色寶石,導致那張有些嬰兒肥的側臉也少了些生氣。
池非遲看到男孩的右眼時,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屋裡,男孩也緊抿著唇,一動不動地用耳朵對著窗戶。
兩人隔著一道玻璃窗靜靜站立,薄霧飄蕩在窗戶上方,屋裡玻璃上凝聚的水霧彙成水滴,在玻璃上拉出一道細長的水痕。
“ic……c……take……ke……picture……”
飄渺輕微的男聲在前方回蕩,帶著長長的回音,讓池非遲很難聽清後麵的字音。
屋裡的男孩轉頭,麵向走近的男人,聲音同樣像懸在霧間,虛幻迷蒙。
“……dad……d……ready……”
米契爾……
池非遲靠近窗戶,想看清過來那個男人的模樣,隻是他就像上方的晨霧一樣沒有軀體,無法自主行動,視線也無法穿過窗戶上的薄霧。
‘米契爾’這個名字,他聽池加奈說起過。
受從小在英國長大的影響,池加奈在說起他的舅舅時,哪怕是池加奈兄長,池加奈偶爾也會直呼其名。
‘米契爾最喜歡笑……’
沒錯,結合對方有著和他一樣的紫色眼睛這一點,那個窗戶後的男孩,很可能是他家便宜老媽的三哥,米契爾。
而米契爾看著的男人,身上禮服的材質和款式十分講究,跟之前站在米契爾身側的男人完全不同,仔細看,對方禮服袖口處露出的黑色寶石襯衫袖口,款式很像池加奈給他的‘家傳袖口’之一。
米契爾前麵的男人,應該就是他素昧謀麵的外祖父。
他記得在原意識體一歲時,外祖父因病去世,一年之後,外祖母也隨之而去,以米契爾的年齡來看,他應該叫一聲‘外祖父’的男人,此刻應該還未滿四十,這讓他越發好奇地想一窺對方的相貌,想看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屋裡的男孩伸手指著窗戶,仰頭說著什麼。
片刻後,穿著禮服的男人走向了池非遲所在的窗戶。
“鐺……鐺……”
在對方即將走到窗戶前的兩秒,晨鐘敲響,回蕩在這個白蒙蒙的世界。
倒退的清晨街道,飛掠的房屋,還有越來越遠的那棟石頭建築……
池非遲不受控製地被一道力量拽向後方,看著自己被拉進了一棟屋裡屋外都是草木、草藥的房屋,又被拉進了一個老舊的木盒中,再被一塊白玉似的石頭吞沒。
最後一眼,他看到一隻皮膚鬆弛、帶著褶皺的右將盒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