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中,兩團光球靜靜懸浮著。
池非遲看了看兩團光球,又觀察著從自己這邊向兩個光球延伸而去的觸須。
觸須在虛無中同樣散發熒白光芒,似古樹枝杈般向著兩團光球擴張,越遠的地方越纖細。
當他注意力凝聚在觸須上時,他的視角無法切換到觸須上,觸須也並沒有生長的跡象,依舊一動不動地存在著,看上去堅固又不失韌性,似乎蘊藏著極大的力量。
控製不了觸須,池非遲又把注意力放回光團上。
當他集中注意力盯著某個光團時,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那個光團的特性。
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提出的‘精神三部分’理論相差不大。
那個凝實而光亮的光團,湧動著對本能欲望的渴求,可稱之為‘本我’。
那個外層像是裹著層層白紗的光團,內裡充斥著觀念、理想、信仰等精神能量,看似虛無卻同樣蘊含著強大能量,可稱之為‘超我’。
不過,在弗洛伊德理論中,超我更偏向於‘道德’這個屬性,處於本我的對立麵,是管製者。
當本我渴望獲得本能滿足時,自我會想方法來滿足它,超我則會判斷它的需求是否違背‘道德’,如違背道德,就會進行壓製。
而在他麵前的兩個光團中,擁有純粹精神力量的那個光團內裡並不止有道德,道德或許有,卻隻占據了極少的一點。
隻是他覺得‘超我’、‘本我’這樣的稱呼也可以用上,本我光團是本能所在,而超我光團則是嘗試衝破自身軀體限製的、不具現於現實的能量。
他的本我光團與超我光團看上去並非在對立麵,周圍一片虛無,兩個光團所在的地方也沒有高下之分。
基本觀察結束之後,池非遲就試著進行下一步實驗。
他當前的意識就像被限製在一個固定點,隻能左右張望,並不能移動,也沒辦法靠近兩個光團。
但他可以通過控製身體,來試著控製那兩個光團。
既然本能可以通過身體變化,來影響人的意識,那麼,他也可以讓意識通過影響身體,來影響本能。
這種方法也就是心理學中的‘心理暗示’。
更早時期的運用,是曹操率領部眾討伐張繡時、所使用的那一招‘望梅止渴’,讓部眾通過對酸味梅子的想象,使身體出現分泌唾液的反應,緩解了本能發出的‘渴、要快點喝水’的欲望。
在池非遲想象、暗示自身饑餓時,象征著精神能量的超我光團最先出現了反應,上方的白紗渙散,搖落點點熒芒。
隨後,本我光團像是呼應一般,緊跟著加強自身光亮,似乎想要膨脹、乾擾著整片虛無,比超我光團的反應更猛烈。
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
池非遲本來試著讓兩個光團發生更大的變化,卻發現自己短時間內沒辦法利用心理暗示徹底騙過自己,感覺到了極限,就放棄了進一步嘗試,放鬆下來,又開始想象安布雷拉的構建、聖教對教廷的複仇計劃。
理想……
設想到一定程度時,包含著理想的超我光團產生了比之前更劇烈的變化,內裡似乎湧動著霧氣,不斷在表層形成新的白紗,表層的白紗又不斷渙散成熒光。
同時,本我光團也沒有靜止不同,相對平穩的、循序漸進地增加著自身亮度。
“主人……”
耳邊傳來非赤壓低的聲音,池非遲暫停了自己的研究,睜開了眼睛。
很有趣,超我光團與本我光團始終互相呼應,似乎都會因某種情況而活躍起來,隻是不同情況下,兩者的活躍度不同,有時候本我光團更激動,有時候則是超我光團更激動一些。
另外,超我光團更受自身主體意識的影響,而意識影響本我光團則要費勁一些。
三者互相製約又互相影響嗎……
“越水小姐剛才走到樓梯口,看到你坐在這裡,”非赤趴在池非遲肩膀上,神經兮兮地小聲說話,“然後她就呆住啦。”
樓梯口,越水七槻看著坐在天窗下、渾身灑滿皎潔月光的池非遲,發現池非遲如石雕一般靜坐不動,把快要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該悄悄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