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
嬴抱月看向頭頂上的星辰。
這是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國家的名字。
在這個世上隻有很少的人知道,東吳是官方出生地不詳的少司命林抱月可能存在的故鄉。
二十多年前,大司命林書白就是在南楚和東吳交界處的森林裡撿到了她。
根據地上腳印的走向,師父判斷抱孩子來的人可能來自於東吳,推測她很大可能就是在東吳出生的。
當然,沒有父母的她沒人來為她論證這個推測。這個所謂的故鄉,隻能永遠地存在於推測中。
南楚因出了大司命林書白而知名於世,而現在的東吳……整個國家的人卻據說都在懸賞追殺少司命。
真都是什麼事……
想起剛剛那個戴著青銅麵具男人身上可怕的氣息,嬴抱月心情複雜。
真是幸虧她現在氣息就是一個普通人,早不再有少司命的氣息,不然還真不知道剛剛那兩人發現後會做出些什麼。
東吳人麼……
她被師父撿到後就帶到了南楚生活,再然後隨其四處征戰最後回到前秦都城,至於東吳……她現存的記憶裡實在沒什麼。
隻不過奇怪的是她明明沒有在東吳生活的記憶,卻有對東吳人口音的印象。這點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才求教於姬嘉樹。
沒想到還真是對的,這一切到底是…………
“騰蛇?你怎麼了?難道是遇到了東吳人?”樹那邊少年的呼喚打斷了嬴抱月的思緒。
“沒什麼,”嬴抱月回過神來笑了笑,“隻是突然想起來,有些記憶太久遠偶爾會回憶一下。”
畢竟神靈都活了很長時間了,姬嘉樹在另一邊讚同地點頭,“你之前的事這麼快就忙完了?”
姬嘉樹本已抱著孤身一人在後山樹下站一夜的覺悟,卻沒想到一個時辰後卻再次聽到了那個女子的聲音。
嘛,雖然他現在也是孤身一人就是了……
但聽到她聲音的一瞬間真是非常驚喜。
“倒也不算忙完了,”嬴抱月伸手觸碰頭頂上一閃一閃的星辰,不知像不像那個素昧平生的少年的眼睛。她眼前浮現出斷峰殘壁下消失無蹤曇花一現的那個洞口,心如重石。
那個洞口出現了,明明近在咫尺卻在地震中再次消失。
她隻是,再一次失去了機會。
但這個夜晚,她也並非什麼都沒有得到。
嬴抱月看向手腕上那個如跗骨之蛆的暗紅傷疤,耳邊回蕩著那個男子的斷言。
她得到了一個期限。
該做決斷了。
姬嘉樹的聲音在耳邊漸漸遠去,嬴抱月和他告彆後離開巨靈木。
……
……
在那之後,她孤身一人在山上坐了一夜。
少女纖細的身影孤身坐在那塊見證過她與少年努力過的巨石上,一動不動。
血色的月光如血般在她身上流淌。
嬴抱月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這是無比漫長的一夜。
沒有人知道她在這個夜晚到底想了些什麼。
血月消散,清晨的第一縷晨曦穿過枝葉打到少女單薄的肩頭之上時,她站了起來。
站在山頂巨石上,看著山下的村莊,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抉擇,已然做好了。
“你想要什麼,隻要你願意聽話明明都會有人拿到你的麵前,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一如魔鬼的低吟。
“你可彆小瞧那些手段,”這是與她朝夕相處的少年歸辰的聲音,“當年那位大司命可是靠著女子後宮的手段毀掉了我們這個國家。”
“天生的修行者成為等階三都至少要十年,”血色月光下那個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冷酷地看著她,“而你最多隻能活一年。”
“你師父走的那條路是不對的,終將自食惡果,你何必要去學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