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賭坊議論紛紛的人們唾沫飛濺嗓子喊累了抬頭一望,看到路上那個打馬進城的女子的身影,砰一聲打碎了茶碗。
“回來了……等等,昭陽郡主……她……她人不在貴陽城啊?!”
大殿下嬴蘇在宮門跪了兩天後,有一名少女回來了。
孤身一人,風塵仆仆,身披鬥篷就這樣打馬進了城。
如果不是她模樣生得太紮眼,根本沒人能意識到她是誰。然而當她在茶攤前摘下鬥篷的瞬間,根本也沒人會不知道她是誰。
婚約之爭鬨得紛紛揚揚的半年後,皇長子跪求陛下賜婚的第三天。
昭陽郡主林抱月,回來了。
應該說是婚約的另一位當事人回來了。
但諷刺的是,在那名少女打馬進城之前根本沒人意識到,也沒人能想到她居然不在貴陽。
畢竟哪家正議親的女兒會人不在城內?
是個人都想不到好麼!
貴陽城內半年來被各種驚爆的消息衝得頭暈腦脹的百姓們這才如夢初醒。
“這樣說起來……昭陽郡主好像是在永夜長城那邊戍邊來著……”
“戍邊?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她半年待在禦禱省,半年待在長城上,待在宮裡也從來不出門,她想掩藏氣息是個人都找不到,誰知道她在哪啊!”
穆氏想起當年那事都不禁扶額,這邊是關於她的傳言都傳飛了,結果那人本人卻去了長城半年都沒回來。
這種事也就隻有那個女子能乾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貴陽城裡已經罵了林抱月半年的貴女們,才意識到……
這半年,林抱月根本就不在貴陽城。
穆氏當時看著正和自己談論流言的手帕交,聽到這個消息都僵硬了。她也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之後是強烈的諷刺感。
貴陽城內貴人對那女子的婚事評頭論足之時,那名十七歲的少女卻在邊疆保衛國土。
而之所以會鬨這種烏龍,不過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沒人考慮過那名少女的意見。
是的,這個婚事鬨得沸沸揚揚,但從一開始所有人目光就都集中在那兩個皇子和大司命與太祖皇帝身上。
直接忽略了要嫁人的那位。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說男子尚有幾分選擇權力,女兒家就隻要乖乖接受就好。
昭陽郡主本人的意見重要嗎?
對這件皇家打頭,舉國關注的婚事,就算她是修行天才,但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子能起什麼作用?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終止那個僵持局麵的,正是這個女子。
就在世家終於想起來,想看看這個女子會如何做時,卻沒想到那位昭陽郡主的動作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林抱月回城後,在路邊喝了兩碗茶後,未做一絲停留直接騎馬入宮。
當然,是無詔入宮。
這個時候人們這才想起,這名少女已是天階的修行者,而天階是可以無詔入宮的。
畢竟天階才能擋得住天階,宮禁守衛對天階而言就是一張廢紙,萬一陛下出了什麼事,天階是要隨時入宮護駕的。
世家情報網的鴿子在整個貴陽城上亂飛,然而沒等鴿子降落,那名少女就已經穿過十二道宮門,來到了跪在阿房宮甘泉殿宮門前的嬴蘇身邊。
穆氏當然沒有親眼看到那個畫麵,但從之後世家內部的傳書中看到過當時情境的記述。
昭陽郡主林抱月下馬來到嬴蘇身邊,看了他兩眼,隨後跪在了他的身邊。
不,準確的來說,是她準備跪的時候。
就在那名少女的這個舉動出現的那一刻。
禦禱省緊閉多天的大門打開了。
大司命林書白,出門了。
……
……
那對師徒之間像是有著什麼感應一般。
在人神的氣息直上雲霄之時,昭陽郡主林抱月站直了身體,向跪在地上的嬴蘇伸出手去。
拉起了比她大十歲的那個男子。
下一刻,大司命林書白飄然而至,回頭看了自己徒弟一眼,走進了嬴帝所住的甘泉殿。
甘泉宮的大門在她身後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