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顯然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不偏不倚不痛不癢的判例。
畢竟如果宮中貴人真被得罪,哪怕隻是心愛的衣服染上一滴汙漬,都足以杖刑至死。
從二世皇帝以來就是如此,居然有貴人要為宮女出頭卻是讓其遵循秦律?
真是十年都沒見到了。
嬴抱月從磚瓦堆上跳下來,走到姚女官麵前,拿起她掌心耳墜重新戴回耳邊,隨後靜靜道。
“起來吧。以後沒大事就不用跪了,說話不方便。”
不方便?
姚女官困惑地抬頭,但還是起身再次一禮道,“殿下,請問您之前說找奴婢……是……”
嬴抱月重新找了塊石頭坐下,看向麵前女子,視線微微滑到她腰邊錦囊,而下一刻注意到她視線的女官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你之前被打也要護著,這是什麼?願意告訴我嗎?”
原本恭敬的女官咬緊嘴唇,眼中浮現掙紮,“殿下,這並非值錢之物,隻是……”
真是倔強。
恐怕就算是皇帝,都無法從她手中奪走這個視若性命的錦囊吧。
嬴抱月看著她笑了笑,“不想說就不用說,本宮無心竊人私隱。”
“殿下……”姚女官怔怔抬頭。
她用這種本宮這種自稱也實在不習慣,嬴抱月最終決定私下還是放棄這種自稱。
“我想問你,你是多少年前,幾歲的時候進的宮,當時在哪處宮殿當差?”嬴抱月問道。
姚女官一愣,隨後認真想了想道,“稟殿下,奴婢是十五年前,九歲的時候進的宮,至於在哪裡當差……”女子慚愧地低下頭,“奴婢剛進宮時隻是灑掃的粗使宮女。”
嬴抱月懂了。
灑掃宮女沒有定所,每個宮殿最臟最累的活由她們負責,自然稱不上在宮殿當差,更是連貴人都見不到。
不可能……和郡主有什麼大的交集。
“殿下?”
長久的沉默裡,姚女官偷偷抬起頭,卻看著眼前的少女聞言有一瞬的怔忡。
嬴抱月聞言一怔,下一刻看著麵前消瘦的女官,深吸了一口氣開口。
“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願。”
“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南楚嗎?”
……
……
天亮了,漫長的一夜結束了。
晨光下,前秦宮門前已經擺好了不算浩浩蕩蕩但勉強看得過去的儀仗。
甘露殿前,嬴晗日身著玄衣纁裳,頭戴通天冠,而他身後的百官戴高山冠、法冠和武冠,穿袍服,佩綬,肅穆地看著站在年輕帝王前的少女。
莊重的大禮服都遮不住嬴晗日眼下的黑眼圈,眼前男人看著嬴抱月緩聲道。
“爾今日出嫁,望以萬民福祉為己任,相夫教子,以結前秦與南楚百年之好。”
她還真是責任重大。
身著沉重服飾的嬴抱月靜靜看向他,行了一禮。
“臣妹走了,望皇兄多保重。”
“嗯,”嬴晗日欣慰地點頭,看著嬴抱月轉身離開的身影,眼中有一瞬的放鬆,但下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往前一步。
“對了。”
“等下。”
嬴抱月止住腳步,怎麼,這麼莊重的送彆儀式還有忘了說的事?
“有件事,寡人得讓你知道輕重。”
嬴抱月回過頭,隻見身後嬴晗日神情複雜地看向她。
“你應該知道,嬴珣也在南楚,這次南楚初階大典他大概會出來幾日,你和他素來不和,彆去招惹他,如果他來招惹你……”
嬴晗日頓了頓道,眼神冰冷徹骨,“莫與其糾纏。”
嬴抱月聞言愣了愣,隨後點頭,“臣妹記得了。”
嬴珣麼……
嬴抱月抬頭看向天邊初升的朝陽,在聽到這個名字之時神情有些複雜。
不管發生什麼,她怎麼會和他計較。
畢竟嬴珣……
是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