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地網。
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此時對方如果有指揮者,此刻肯定心情非常舒暢。
趙光凝視著下方車隊,仿佛他就站在那些沼澤之中。身處那女子所在的絕境之中。
絕境?
“這簡直就像是那位大司命慣常使用的兵法,”趙光看著眼前碾壓的一幕喃喃開口。
不打則已,一打徹底。
之前他不理解會什麼會有人讓這麼多修行者包圍前秦車隊,但此時他仿佛察覺到了一點味道。
讓大司命林書白一舉成名,卻鮮有人有那麼大魄力敢這麼乾的兵法。
然而就在趙光以為他分析到了真相之時,卻發現身邊兄長再次一怔。
“大司命常用的兵法?”他聽見李稷重複道。
“怎麼?二哥,難道不是嗎?”趙光皺眉看向他平素最敏銳不過的兄長。
雖然兩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但這集中力量一擊必中的打法,正是近似大司命林書白的風格不是嗎?連他都能察覺到,怎麼二哥卻突然遲鈍了?
“原來是這樣。”這時李稷靜靜開口道。
趙光臉上一喜,“果然很像是不是……”
李稷搖頭,隨後點頭。
“二哥?”趙光怔怔看著反常的兄長。
李稷沒有看他,隻是站在山崖邊極目遠眺,看向遠處那被重重包圍的馬車。
對包圍者而言,是集中力量一擊必中。
但沒有人意識到。
對於另一個人而言,也是集中起所有敵人的一刻。
正因無人料到,她才能隱藏至今。
居然能隱藏至此。
“稷兒,你記住,”那個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趙光,”李稷看著遠處複雜地形中流動的人群,夢囈般開口,“以前曾有一個人和我說過。”
趙光渾身一震,看向身邊兄長,隻聽李稷靜靜開口。
“為將者,下者拒敵,中者防敵,上者……”
男人頓了頓,一字一頓說出那兩個字。
“誘敵。”
下者拒敵,中者防敵,上者誘敵。
為將者,下等者抵抗到眼前的敵人,中等者防守即將前來的敵人,而最上等者……
誘敵深入,一網打儘。
李稷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趙光凝視著下方原本四處流竄此刻卻層層聚集,向那輛馬車包圍而去的修行者們靜靜睜大眼睛。
“她改變了路線。”
“反而吸引了更多修行者。”
“她不少帶護衛,走不了這麼快。”
“這不是行路,而是行軍。”
“萬一她是故意的呢?”
“隻有一個人知道。”
“她知道。”
和兄長對話在他耳邊交織,趙光腦中一片混亂,少年的手微微顫抖舉起竹筒,凝視著沼澤深處的那輛馬車,仿佛能看見那個靜靜坐在車中的纖細身影。
而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進入他的腦中。
“二哥,從上而下看上去,這些小路簡直就像棋盤一樣呢!”
棋盤。
趙光拿著竹筒低頭,下一刻,他終於看到了兄長領悟到的風景。
無數小路向中央的沼澤彙去,棋子隨之移動。
“啪”的一聲,趙光耳邊猛然響起一聲落子聲!
“棋盤。”
就在這時,他聽見兄長靜靜開口,向前方的虛空伸出手去。
眼前這巨大複雜的地形,卻全部在一個女子的腦中。
她在馬車中沉默地坐了十日,讓所有人認為她已入局。
可這到底是誰的局?
誰,入了誰的局。
他能凝視著地上的地圖和眼前巨大的山海棋盤。那個女子自始至終卻什麼都沒看。
原來。
“這是一場盲棋。”
李稷看著趙光靜靜道。
“執棋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