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遠點了點頭,卻隻見姬嘉樹直直注視著地上的嬴抱月所劃的棋盤線,視線專注而複雜。
“怎麼了麼?”他淡淡問道,“第一次被婉拒?”
玩笑是這麼開,但姬清遠很清楚姬嘉樹並不是會在意邀請被拒絕這些小事的人。
“怎麼會,”果不其然姬嘉樹失笑道,而下一刻他看著院子內那規整的連一根線頭都沒有超出的劍痕,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我隻是在想,父親說過的精準之劍,大概就是指這種吧。”
姬清遠聞言一愣,下一刻他閉上瞳孔微微收縮的眼睛,“我怎麼可能知道。”
他淡淡開口道,“我和你不一樣,父親可沒有教過我劍法。”
姬嘉樹肩膀一震看向他,“大哥,抱歉,我不是……”
“我知道,”姬清遠自然知道姬嘉樹不是那個意思,他舉起一隻手止住了對方的道歉,“不說這個,她的劍法怎麼了?”
“是我見過的修行者中最精準的,”姬嘉樹收起情緒,看向院中那張棋盤深吸了一口氣。
不偏不倚,不差毫厘。
在對戰中看的還不明顯,但在刻在地上無法隱藏,看著他隻覺驚心動魄。
為這份精確而驚心動魄。
就在這張手切的棋盤上,極為可怕地展示出這個女子劍法的精準。
不說那些普通修行者的自以為到家的差不多劍法,哪怕是高階修行者,又有誰能保證所劃下的每一道劍痕長度都一模一樣的?
姬嘉樹心道。
他年幼時修行入門之時,在劍法上吃儘苦頭,主要原因就是為他發蒙的師父就是他的父親。
他曾經以為是不是他天資愚笨,不然怎麼會怎麼練都入不了他父親的法眼。
後來進入稷下學宮,和其他世家子對戰後才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
沒有任何一個同齡人能打得過他。
當時年幼的他不明白,明明他的動作和劍譜上已經一模一樣,周圍所有人都誇他是個小天才,可為什麼他的父親就是不滿意。
“左手,高了一寸!”
“右邊劍刃,偏了三厘你眼睛看不出來麼?”
那些嚴厲的訓斥響在耳邊,隨著他等階的提高,他逐漸能夠看見他父親眼中的世界,能精準地完成各種劍法,便再也沒聽見過這樣的訓斥。
然而今日,他卻不知為何久違地想起這些事來。
注視著地麵上方方正正的格子,姬嘉樹目光微深。
他等階七的時候,自認為無法用劍畫出這樣的棋盤。
姬嘉樹曾不知道他父親窮其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何種劍法,也許世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劍法。
但現在他卻發現是存在的。
眼前少女剛剛所揮出的劍,在高階修行者眼中,速度不算快,也並沒有特彆強的威力,但卻蘊含著極其高超的技術。
在他的眼中看來。
姬嘉樹靜靜注視著地上的棋盤。
她的劍法。
非常非常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