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等階六的修行者,她也能贏。
所以他不明白,明明已經擁有了如此實力,在兵棋戰開始之前,她為什麼還要那麼拚儘全力如履薄冰不願放過一絲一毫的時間去研究棋局。
雖然賀蘭承如此自信,但和她一路走來的,歸辰相信,賀蘭承不是她的對手。
不是前秦公主嬴抱月的對手。
她所預想的那個虛無縹緲的對手又真的會出現嗎北魏聖女真的會那麼興師動眾起碼如果讓他來對付她,他最多找一個等階六的修行者。
他這麼想,也這麼問了。
“考慮對手的舉動,必須把自己代入到對手身上。”他質疑她的舉動,本以為她會生氣,嬴抱月卻隻是笑了笑看著他道。
至於她說的對手是誰,他們都知道指的不是賀蘭承,而是那位在背後調兵遣將的北魏聖女。
但在歸辰眼中,北魏聖女的品性已經存在問題,實在想不出那個感情用事的女子會做出什麼來。
“絕不可以輕視任何一個對手。將品行代入對手身上感情用事是大忌諱。”然而麵對他的話,嬴抱月眸光認真而凝重。
她坐在棋盤前向他細細地解釋,讓歸辰仿佛回到了黎山之上她教他跳繩時的場景。
他本不明白,為什麼遭遇了如此多的不公,她怎麼還能靜下心來去準備之後注定會不公的戰鬥。
直到聽到她的話。
“惡有惡報,不代表你能在一邊睡覺。”擺著棋譜的少女抬頭注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地開口,“不準備,然後呢”
“老天並不會降下個雷將惡人劈死。”在國師府的院中,那個少女在他麵前淡淡開口。
此時當湖山上,嬴抱月看向棋盤對麵神情複雜的賀蘭承,伸出手落下一子。
她隻認一件事,那就是凡事事在人為。
歸辰注視著無論麵對什麼樣的惡意,都直麵而上的少女的背影,耳邊響起她平靜的聲音。
“如果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遇上惡人卻指望天來收。”
賀蘭承睜大眼睛,看著那個少女坐在棋盤前對他笑了笑。
“那麼老天也挺可憐的。”
知道對方耍詐自己卻不儘全力。
這是一種傲慢,更是偷懶。
那個少女坐在棋盤前,眸光銳利。
“如果想要贏,就得克製自己的感情。”
盤外的事是盤外的事,盤上的事是盤上的事,既然是修行者,即便不尊重對手,也要尊重這一張棋盤。
修行者到底是什麼呢
嬴抱月曾經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
他們是棋手,是醫者,是劍客。
也許修行者就是永遠的戰士。
哪一場戰鬥,都要全力以赴
她是如此,而拓跋尋也是如此。
不管這場棋局如何開始,他們兩人都會全力以赴。
“我全力地對待他,所以也很希望他全力地對待我。”嬴抱月看著賀蘭承道,“我會全力地打敗他。”
這就是,她的棋,她的戰爭。
啪的一聲,她下出了這一場棋局的,第六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