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青一愣,立刻反唇相譏道,“你原來隻殺過一個人麼?”
“那個人不一樣,”嬴抱月靜靜注視著她,“她不是我所殺,卻因我而死。”
穆容青從她的語氣中意識到了什麼,眸光閃動,“那個人……是個女修?”
嬴抱月點點頭。
她閉上眼睛,一直染血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頰。
“將軍……姐姐,我有一句話一直沒有告訴你。”
“除了梅娘姐姐,一直以來。”
“我最喜歡你了。”
李春蘭死在她懷裡的記憶在眼前複蘇,嬴抱月死死攥緊自己胸口的衣襟。
“你……”穆容青遲疑地注視著她,“你在哭嗎?”
“沒有,”嬴抱月笑了笑,水珠在掌心瑩瑩閃爍。
“水法者在這種時候真是狡猾,”穆容青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歎了口氣,“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你承認我是水法者了?”嬴抱月笑道。
“明明那麼不強的劍派,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抓著不放。”穆容青神情複雜,她看不透眼前的女子,更不明白嬴抱月為什麼能一直保持道心清明。
雖然穆容青不想承認,但嬴抱月也算是個心懷善念之人。
“既然你明明也害死過人,怎麼還能這麼坦然?”
嬴抱月輕聲開口。
“因為她死之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快走。”
將軍,快走,這裡危險,你不要再回來。
穆容青的手聞言劇烈顫抖起來。
阿青,快走,不要回頭!
穆容英最後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她渾身都發起抖來。
“我們能走到現在,是無數人把我們推到這裡的,”嬴抱月注視著穆容青輕聲道,“我從來不覺得我是靠在自己的力量走到了這裡。”
無數的人死在了她的前麵,無數人死在了她的腳下。
但她們雖然死了,但卻依然活著,她們的意誌活在她的身上。
所以她不能死。
嬴抱月握緊自己的手腕。
她一直相信,隻要她還活著,師父和春蘭就都還活著。
同樣,穆容英和穆容婉的意誌也一直活在穆容青身上。
每一個存活下來的女修,幾乎都是這樣,在這個希望她們都隕落的世道,被無數雙手托舉到了現在的位置。
她們的身上,有著千千萬萬女子的心願。
這份心願不是枷鎖,而是美好的希望,是讓她們肆無忌憚跑得更快的夢。
所以她不哭,她不絕望,她不愧疚,因為她會不斷前行。
“所以我不會停下,你也不會停下。”
嬴抱月拔出落日劍,用劍刃碰了碰碧水劍的劍鞘。
穆容青伸手握住她的劍,仰頭怔怔看著麵前的少女。
“跟我走。”
嬴抱月彎下腰,向穆容青伸出手。
“讓我們一起去救,和我們一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