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一怔,眼中忽然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是嗎?”
瞧見他這個模樣,胖麻雀胸中的怒氣忽然如水泡般被戳破。想到這人之後可能準備去做的事,它心軟了下來。
“好吧,”它歎了口氣,“下不為例啊。”
原野之上,忽然起了颶風,一雙火紅的雙翼在天地間舒展開來。
“謝謝。”
姬墨退後一步,望著眼前鮮紅的巨鳥,眼中流露出敬畏和複雜的感情。
丹鳳鳴兮,與彼高崗,梧桐生兮,與彼朝陽。
祂的色澤比初見時黯淡了許多,但還是如太陽般燦爛明亮。
“上來吧。”
巨鳥向他點了點頭。
姬墨躍上祂的後背,巨鳥拍打翅膀,離開地麵。
在空中,他低頭看向底下那座他待了七年都未曾離開的城池。
“你就這麼離開沒關係麼?”
巨鳥問道。
“我已經在禦禱省裡留了書信,該安排的都安排了,不會出大亂子的。”
“不愧是你。”
巨鳥在心中歎了口氣,也就是說,姬墨其實在祂前外西嶺雪山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坐穩了,我要走了!”
巨鳥扇動翅膀飛離丹陽城的上空,就在離開之前,祂扭頭最後看了一眼丹陽城。
正好一眼瞥見坐落在城角的國師府。
巨鳥金色的眼瞳忽然睜圓了,“姬墨!”
“怎麼了?”姬墨一愣。
“沒什麼,”巨鳥回過頭,拍打著翅膀飛向遠方,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是祂的錯覺麼?
在剛剛的驚鴻一瞥裡,祂忽然發現。
姬墨的書房外,那棵自從林書白死後再也沒有發過芽的柳樹……
此時此刻,悄悄發出了芽。
……
……
深夜裡,有的神靈忙著趕路,有的神靈忙著聊天。
“您為什麼又回來了?”
李稷躺在河灘上,無奈地望著身邊之前離開了一次卻又回來的白虎。
白虎蹲坐在碎石上,淡淡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男人,“我在巡山。”
大半夜的巡山?
李稷苦笑一聲,“那您為什麼不巡了?”
“巡累了,”白虎張大虎嘴,打了個嗬欠,在他身邊趴了下來。
身邊那顆巨大虎頭壓迫感實在太強,李稷無奈至極,“那這麼晚了,您不回洞府休息麼?”
都說白虎神和山鬼一起住在雲首峰峰頂,他猜測祂在峰頂應該是有住處才對,怎麼會大半夜在外麵晃悠?
“洞府……”
原本懶洋洋趴著的老虎忽然豎起腦袋,虎眼中浮現出一股殺氣,但這股殺氣一閃而逝,下一刻祂又趴了回去。
“今夜有客人,我就不去打擾了。”
祂這時候如果不識趣地呆在山頂上,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不但山鬼會生氣,祂也尷尬,還不如在外麵晃悠。
有客人?
李稷一怔,忽然心跳加速,也就是說,嬴抱月今晚留在了山上?
和後遼國師那個男人單獨呆在峰頂過夜?
察覺李稷氣息的變化,原本滿臉苦大仇深的老虎忽然饒有興趣地抬起了頭。
打量著李稷的臉色,白虎眯起眼睛。
“小子,怎麼,你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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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鳴兮,與彼高崗,梧桐生兮,與彼朝陽。”《詩經·大雅·卷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