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獄室敞開著門,就像地獄的入口,她定了定心,踩入其中。
剛一跨過門檻,她的腳就又下陷了幾分,這裡麵的血泥居然比外麵的甬道還要厚!
“小心點,”楚彥在前麵引路,靜靜道,“你的這位故人規格還挺高的。”
這間獄室在第十九層深處的深處,單看這地上積攢的泥,恐怕關過不少大人物。
嬴抱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往前走。
三人行走在黑暗之中。
走著走著,姬嘉樹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回事?這地方這麼深麼?”
他們與其說是進入了一間囚室,更像是進入了一個深邃的洞穴,越往裡麵走空間越小,淤泥越厚。
“空間陣法而已,”楚彥淡淡道,看上去已經司空見慣。
姬嘉樹沒聽懂,正要發問,楚彥卻忽然停了下來。
嬴抱月緊挨著他停了下來,望著前方的情景,鼻尖滲出一滴汗珠。
“前麵的路,你自己走比較合適吧。”
楚彥靜靜道。
“前麵什麼?”
楚彥佩劍上散發出的光芒極為微弱,姬嘉樹境界不夠看到的視野沒有另外兩人遠,往前走了一步,儘力看去,猛地怔住。
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洞窟的儘頭。
布滿血汙的牆壁儘頭,立著一個兩人高的十字刑架。
刑架上,釘著一個人。
楚彥將劍往前伸了伸,微弱的螢火將那個人的影子投在爛泥上。
十字架上之人的頭深深地垂著,被血泥打成縷的頭發擋在他的臉頰兩側,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刑架上的男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垂著頭,和背後的沉重刑架幾乎化為一體,仿佛已經沒了氣息。
“這個人已經……”
姬嘉樹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認識此人,也不知此人是不是嬴抱月要找的人,但單看此人的形狀,不像是還活著的模樣。
這時一個人影越過姬嘉樹身邊。
嬴抱月向釘在刑架上的男人走去。
她一步步,安靜地走了過去。
走到刑架前,她抬起頭,仔細地,一點點打量著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影。
姬嘉樹望著她的動作,有些不知所措。
楚彥站在身後看著這一幕,目光深沉。
這時,嬴抱月向上伸出了手。
她伸手撥開了刑架上男人臉邊的頭發,用手指一點點揩去他臉上的血汙。
“抱月?”
姬嘉樹怔怔看著這一幕,目光複雜。
嬴抱月的手掌被血泥染紅,接著染黑。姬嘉樹看著眼前毫無生命跡象的男人,咬緊牙關向前走了一步,“抱月,他已經……”
這時他的肩膀忽然被按住。楚彥站在他身邊眯起眼睛,“等等。”
腥臭的空氣中忽然泛起了一波微微的漣漪。
被嬴抱月的掌心所托住的臉頰之上,忽然睜開一雙明亮的眼睛。
一聲蒼老的喟歎響在牢室裡。
“你終於來了。”
“少司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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