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策淩站起身,向身邊的老夥計輕描淡寫地講完自己的故事。
“再然後,東方儀就將我逐出了東吳。我父親怕我給家族惹禍,將我送到了貴陽,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百裡策淩說完,兩人之間沉默了很久。
隻有沙城外的風沙不斷從他們之間穿過。
良久,杜子卿抬起頭,瞥了百裡策淩一眼,“你還真是從以前開始,就那麼衝動。”
或者說,倔的要命。
向一國之主亮刀,可是會被千刀萬剮的死罪。
百裡策淩笑了一聲,“我生就這樣的臭脾氣,也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臭脾氣嗎?
杜子卿搖搖頭,“你若不是這樣的脾氣,也不會被國師大人看中。”
不得不說,林書白的眼睛是真的很毒。
這世上為了前程賣女棄子的人都不在少數。百裡策淩卻能為一個生死不明的孩子賠上自己的前程。
也隻有這樣一個人,能在這荒涼之地駐守多年,不過過多久都不放棄最初的目標。
杜子卿望向茫茫沙海,“所以你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那個孩子嗎?”
百裡策淩點點頭,目光複雜,“如果還活著,他如今也該二十出頭了。”
杜子卿微微皺眉,“你相信他還活著麼?”
二十多年過去了,東吳王趙儋都已經離世。如果當年有留下什麼秘密,恐怕也早就被他帶走。
百裡溪的長子趙暮人都已經登基好幾年了,東吳王次子趙光雖然生母不詳,但才十幾歲,年紀對不上,也從未聽說東吳先王有什麼私生子存在。
到了這個時候都不死心的人,恐怕也就隻有百裡策淩。
“隻要一天不見到屍體,我就不會相信,”百裡策淩淡淡開口。
“就算有屍體,現在也恐怕早就化成灰了,”杜子卿歎了口氣,“你到底還想要見到什麼呢?”
“他還活著,你就能認得他嗎?”
就算百裡溪留下的那個兒子還活著,被秘密地養在彆處長到了成年,百裡策淩見到了恐怕也認不出來。
百裡策淩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那條發帶。”
“你說什麼?”杜子卿一愣。
“還有那條發帶,”百裡策淩定定地望著虛空。
他的確從未見過那個孩子,如果能夠相會也恐怕也認不出來,但他清晰地記得那條發帶的模樣,上麵的每一處針腳都是百裡溪親手繡的。
說是他的執念也好,妄念也罷,他總覺得百裡溪準備的那條發帶的消失不是偶然。
百裡溪為女兒準備了那麼多東西,卻沒來得及給兒子做什麼。但就在孩子要離開她的那一刻,百裡策淩相信她一定會留給他些什麼。
即便無法親手養育他長大,那位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的母親,一定會給孩子留下她能做到的一切。
所以百裡策淩相信,如果姐姐的孩子還在世,身上一定還會帶著母親留給他的東西,而他自己一定能夠憑借這個信物認出他。
“是嗎?”
杜子卿望著執念深重的同伴,不好再說些什麼,隻能歎息一聲。
“那在見到那個孩子之前,你可不能死。”
百裡策淩笑了一聲,“我儘量。”
他當然不想死,可如今的局勢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接下來該怎麼辦?”杜子卿眯起眼睛,“謝六不來接應,還進攻麼?”
百裡策淩的目光陰沉下來,“進攻。”
“我今晚給謝六送最後一次信,不管他來不來,三日後按原計劃,攻打白狼王庭。
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