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嬴珣獨自一人行走在空曠的殿閣外甬道上。
在走到一處完全無人的柱子邊時,他停下腳步,淡淡道,“你可以出來了。”
黑影一閃,李稷無聲地落到他身後。
嬴珣轉過身,看到身後的那張熟悉的青銅麵具,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她來了?”
李稷搖頭,“抱月沒有來。”
兩人明明沒有交談,但他卻知道嬴珣口中的她是誰。
嬴珣眉梢微皺,“你和她不在一起?”
為什麼這人會認為他一定和嬴抱月在一起?
李稷心情有些複雜,但不想把事搞得複雜,言簡意賅道,“她有事要辦,留在西戎。”
“那你來這做什麼?”嬴珣直視著麵具後的黑瞳,“總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這少年說話的口吻總覺得成熟了不少。
李稷打量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沒想到你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有人一直看著我,我自然會有感覺,”嬴珣輕笑了一聲,“不過,是你故意讓我察覺到的吧?”
李稷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嬴晗日的寢宮,這本事令他望塵莫及。如果不是李稷故意的,他一個地階怎麼可能察覺到對方的目光。
李稷沒有否認,但嬴珣的五感的確比之前敏銳了許多。
在這段時間裡,這名少年像是飛快地長大了。
“比起這些,我們之間是不是有彆的話要說。”
李稷靜靜凝望著這個闊彆許久彆的夥伴。
嬴珣一怔,沉默了片刻,躬身向李稷行了一禮。
“昭華君,許久不見。”
在過去的旅途中他多次蒙此人所救,即便年紀差彆較大,但他一直把此人當作值得尊敬的友人看待。
李稷回禮,“的確好久不見,你長大不少,身份也尊貴了。”
嬴珣笑了,笑容有五分苦澀。
他摸摸頭上的金冠,“虛名罷了,比不得天階宗師的名頭。”
“即便是虛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拿到的,”李稷定定注視著嬴珣頭上的郡王冠。
嬴珣這郡王當得奇怪。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名流亡的王子到前秦的郡王。他是如何認祖歸宗的,如何跨越殺父之仇和嬴晗日重修於好,如何讓嬴晗日這麼信任他?一切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嬴珣注意到了李稷的目光,以為對方下一刻就要質問他這個郡王位是如何弄來的,他和嬴晗日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然而沒想到下一刻李稷抬頭望向他的眼睛,輕聲開口。
“抱月,她是誰?”
“是你的母親嗎?”
哐當。
嬴珣猛地後退一步,險些摔倒。
他無比震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仿佛見了鬼一般。
李稷望著對方的反應,黑眸深深,“看來,你果然知道什麼。”、
當初在亡者林中,嬴珣恐怕就猜到了嬴抱月的身份。
隻有他這個旁觀者一直在自欺欺人。
“你……”
望著眼前戴麵具的男人,嬴珣腦中一片混亂,但李稷能問出這個問題,想必早就獲得了足夠的情報,他一個小輩,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你為什麼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