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這話一出,原本嘈雜的戰場上驟然一靜,連淳於憚臉上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淳於翼出離憤怒,僵在了原地。
自打他當上大翟王之後,身邊其他兄弟就不阿諛諂媚也是畢恭畢敬,連最桀驁的淳於赫都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罵他。
他許久沒見過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了。
“你……”淳於憚無語地望著身邊一臉無知者無畏的趙光。
這一路上趙光已經顛覆了他過往對這位東吳郡王的印象。這人說中原話和說西戎話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淳於憚都搞不清楚是趙光之前是一直在偽裝,還是西戎的血統覺醒了。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趙光是真的不認得淳於翼是誰。
“喂,趙光,”淳於憚隻好用胳膊肘捅他,“這位是大翟王淳於翼,是淳於夜的大哥。”
他怕趙光搞不清這複雜的親戚關係,就用淳於夜作參考,將王帳周圍身份貴重一點的親戚全都給他指認了一遍。
“大翟王?”
趙光愣了愣,他是搞情報的,自然知道大翟王對於西戎而言相當於太子。但聽淳於憚介紹了一路,卻唯獨沒聽見對於白狼王的介紹。
之前來救嬴抱月的時候,他就沒瞅清楚白狼王的樣貌,現在到了白狼王庭,還沒見到這位主人。
“淳於憚,白狼王在哪?”
淳於憚一僵,外圍的西戎貴族們之間的氣氛陡然更加詭異。
“那個……”
淳於憚是真的笑不出來了,他真是腦子被馬踢了跑來蹚這趟渾水。他隻得湊到趙光耳邊,小聲開口,“那具躺在地上的屍體,就是白狼王。”
趙光睜圓了眼睛。
他早看到了地上有一具老人的屍體,穿著甚是華貴,但他怎麼都沒想到白狼王橫屍在外,幾個王子不給老父收屍就開始搶王位。
西戎原來這麼“兄友弟恭”的嗎?
淳於翼是再也忍不了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公主之子,嗬斥道,“哪來的野種敢冒充翟王,淳於熊,把此人綁到我麵前來!”
趙光身後的騎兵再次起了騷動。十翟王隊伍裡的將領已經都認了趙光為主。主人被人罵成野種,是對他們第十王庭王軍的侮辱。
淳於憚身後的騎兵統領湊過來,“主子,我們怎麼辦?”
大翟王和二翟王的人馬完全把他們當成和趙光她們一夥的人,都拿武器對準了他們。
淳於憚臉色難看至極,大翟王和二翟王從來就沒把他放在眼裡,現在如果他們真的動手,他們手下不會將十一翟王的人和十翟王的人區分開來。
他是徹底和趙光綁在一起了。
場麵再次劍拔弩張,原本正在圍剿起義軍的大翟王和二翟王的人馬再次調轉馬頭,朝向趙光和淳於憚的方向。
“慢著。”
蘇曼的聲音再次從帳篷中傳出。
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的百裡策淩渾身緊繃,不知這老妖怪又要乾什麼。
“阿翼,叫那少年進來。”
淳於翼轉過頭,愕然看向身後的帳篷。
剛剛連他都不肯見的蘇曼,居然要見一個來曆不明的王子?
“老祖宗,那是個野種!隻會臟了你的眼!”
趙光並不以西戎血統為傲,但聽到這裡他終於忍不住心頭火起。他的母親到死都在思念家鄉和親人,淳於翼對他身份的侮辱,就是對他母親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