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夜的劍飛出去十幾丈,直直卡入城牆的岩縫裡。
他沒有慌亂,也沒有退後,隻是望著眼前的人。
混亂的戰場上出現一瞬的死寂,宛如時間停滯了一般。
所有拚命廝殺的騎兵動作都僵硬了一下,大部分人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卻莫名覺得氣氛詭異,本能地停下了動作。
隻因一個人的到來,就改變了整個戰場的“勢”。
隻有高階修行者能夠明白為什麼。
因為出現的是天階修行者。
姬嘉樹呆呆地仰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身影。
活著的,會動的,不是他的幻覺。
他曾經眼睜睜看著這個人從他麵前消失,絕望中他隻能自己騙自己,她一定會回來。
可沒有人告訴他,她是否真的能回來,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望著這個背影,姬嘉樹忽然覺得渾身酸軟起來,一種陌生甜蜜味道從心底泛起,仿佛一個他挑了很久的擔子,他終於能夠放下來了。
“你回來了。”
嬴抱月望向身後傷痕累累的少年,眼中湧出愧疚,“對不起,我來晚了。”
姬嘉樹搖頭。
單看她身上的風沙,他就知道她來的有多快。
他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破境天階的,恐怕沒多久。按理說水法者破境九死一生,可她破境後沒有休息,反而迅速橫跨大漠地趕來了。
她孤身一人,說明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快。
“兩位敘舊敘完了沒有?”
淳於夜沒有拔回自己的劍,空著手站在原地,隻是直直望著嬴抱月。
嬴抱月轉過身,看見淳於夜披著鬥篷的身體,目光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沒有說話,隻是將落日劍往地上一插,澎湃的天地元氣衝天而起,如波濤一般以城門為中心向長城兩側席卷。
她站在那裡,整個人就如一堵城牆。
狂風貼地而起,所有重甲騎兵的馬都嘶鳴起來,馬腿顫抖不已,不管主人再怎麼鞭打,都不肯再往前進。
原本勢如破竹的前秦騎兵攻勢被阻,爬上城牆的摔下來,想要爬的人在可怖的威壓下也開始往後退。
在真元的暴風中,原本不知發生了什麼的騎兵終於看清了城門前站著的那個身影。
“那是誰?”
“什麼時候來的?”
“女人?天階修行者?難道她是……”
“不不不,年紀對不上啊?”
“等等,那不是公主殿下嗎?她不是嫁到南楚去了嗎?怎麼會在這?”
嬴抱月聽見了騎兵們的聲音,笑了,“原來還有人記得我。”
姬嘉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你既然嫁給了我,那呆在我身邊不是很正常麼?”
嬴抱月目光微凝,猶豫了片刻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
她回頭看了一眼城門緊閉的山海關,“我沒想到你們能撐住。”
她和趙光率領騎兵趕往長城之時,山鬼用風法送來消息,告訴她山海關出了叛徒和孟詩被困的消息。
她心急如焚,立即決定一人先趕往山海關,可因為破境導致的真元不穩和詛咒發作,她在路上耽擱了些許時間。
按照邊關守軍的兵力,她原本以為此時山海關的城門已經被徹底攻破了,她隻能從一片混亂中救人了。
更可怕的是連山鬼都沒有告訴她,淳於夜居然會帶著前秦的騎兵從內地趕來。
麵對這樣的奇兵,按理說山海關無論如何都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