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操縱的禪院弟子已經殺紅了眼,廣場上已經幾乎要變成血肉橫飛的地獄,青石的地磚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哪怕穆家軍再訓練有素,麵對這群已經失去求生意誌隻知道殺死對方的瘋子也產生了恐懼之心。
畢竟他們是神智清醒的血肉之軀,而對方卻已經不是。
因為這場戰鬥對於穆家軍而言根本沒有輸贏之分,現在和他們戰鬥的禪院弟子都是死士,早已身中蠱毒,這些必死之軀隻要能在死之前乾掉更多的對手,那就是禪院賺了。
對方就像是一灘爛泥,隻想扯著所有人一起毀滅,某種意義上所有的禪院弟子此時都變成了蠱,而雲中君就是真正的蠱王,隻要他不停手,這群蠱就會繼續蠕動扭曲著,將更多的人拖入深淵。
穆由戎馬半生,麵對這種死纏爛打毫無撤退自保意識的對手,也覺得十分棘手。
他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無論是高台上對戰雲中君的嬴抱月和李稷等人,還是廣場上對戰禪院弟子的穆家軍,此時都陷入了泥沼之中。
而就在這個時候,聽見外麵再次傳來馬蹄聲,令所有人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誰來了?”
“還有誰來?”
“是敵是友?”
雲中君察覺到眾人的動靜,不禁笑了一聲。
“誰來都沒有用,”男人微笑著看著,穆由率領的穆家軍的出現給了前秦人不切實際的妄想,以為來的人都是救世主。
“哪怕你們的那個皇帝和國師死而複生,都救不了你們。”
聽見雲中君的冷笑聲,不少前秦官員和修行者群情激奮,高台上的騰蛇朱雀以及嬴抱月卻一言不發。
事實上雲中君並沒有說錯,此時的情況哪怕嬴帝和林書白再世都沒有用。
此時此刻他們缺的不是戰鬥力,她、李稷和姬嘉樹的境界已經不算低,騰蛇朱雀和尚未完全複蘇的青龍神都在這裡,卻依然無法打敗這個男人。
這並非是說雲中君作為修行者已經強大到無人能敵,而是為了這一場戰鬥,這個人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
他事先就預料到了所有情況,抓住了所有對手的弱點,設好了這場精巧至極的對局。
嬴抱月注視著眼前這個眼含笑意的男人,撇開正邪立場,這個男人的確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
為了今天的這個局麵,他至少設局埋線了十年。
這樣的心性,這樣的能力,尋常人又如何能打敗他呢?
嬴抱月原本以為雲中君是一個純粹的惡人,然而此時她意識到她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人和她見過的白狼王、烏禪胥等人都不同,是一個極為複雜的人。
到底是什麼支撐著雲中君走到這裡的?
到底是何等的境遇和惡意的喂養,才能產生出了這樣一個人?
嬴抱月不明白,能在邪神的寄生中都不失去意識,這絕不是一般的意誌力和絕望能夠支撐。
嬴抱月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恨意。
這是一個真正見過地獄的人。
雲中君見過遠比眼前的場麵更可怖的事,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覺得恐懼,也不會退縮。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他都已經武裝到了極致。
嬴抱月第一次從一個對手身上感到了一股無力感。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打敗這個人。淳於夜是他養大的,但他能夠將其作為道具毫不留情地利用殆儘,雖然鬼胎已經證實不是雲中君親生,但哪怕是他的親生兒子,嬴抱月相信雲中君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會毫不留情地犧牲吧。
就在這時,已經倒塌的阿房宮的宮門前,出現了新的陰影。
“是軍隊!”
“是秦軍!”
看清對方的鎧甲和裝扮,廣場上的官員們再次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