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運,是比寄生更可怕的東西。
以往華嚴遇見的任何一個修行者聽到這個詞都是大驚失色。
嬴抱月沉默了一會兒,卻並沒有多震驚,隻是很不解。
“我原本的身體都已經燒光了,人也轉世重生了,”嬴抱月問道,“奪運的影響難道還在嗎?”
什麼陣法能那麼厲害?
“有人曾經完全掌控過你的身體,你再怎麼逃都沒用的,”華嚴注視著嬴抱月的眼睛,“如果老夫沒用猜錯的話,你的神魂沒全找回來吧?”
嬴抱月一愣,深吸一口氣,“沒錯。”
她還有一段最關鍵的記憶沒有恢複。
那就是她臨死前,以及她死前為什麼要獨自一人去阿房宮的記憶。
“還剩……四分之一左右。”
“就是那個,”華嚴打量著嬴抱月的臉,“那就是你的命脈。”
“有人將你的命脈捏在了手上,大概還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華嚴皺起眉頭,“抱月,你的魂燈在哪?”
嬴抱月一愣,“你說上輩子我師父做的那盞?應該放在阿房宮禦禱省。”
但是八年過去了,嬴抱月心中隱隱約約有所預感,那盞燈大概已經不知去向了。
“那個奪你氣運的人,手上應該有你的魂燈,”華嚴目光嚴肅起來,“還有你身上一些其他東西。”
“身上的?什麼東西?”
嬴抱月皺眉,胸口有種不適感。
“就我個人的經驗而言麼,”華嚴掰著手中,“頭發、骨頭、指甲、心頭血……效果最好的是胎盤,也就是紫河車。”
“紫河車……”
嬴抱月的預感應了驗,一股惡心的感覺從頭泛到腳。
她上輩子果然是被人當做丹藥來煉了。
華嚴是巫醫出身,說話百無禁忌,在江湖上行醫多年,各種奇聞異事都見過,有些事的確隻有他能看出來。
這恐怕也是宋齋找他來治她的原因。
“紫河車應該不可能,”嬴抱月咬牙,“沒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的繈褓裡也沒有這個東西。”
“那大概就是頭發或者心頭血一類了,”華嚴聳肩,“你的屍首沒被燒之前,你原本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憑依物,被燒了之後,你在那人手上的魂燈和身體的一部分依然保存完好,還在繼續奪你的氣運。”
“所以你想要完全清除體內的寒毒,必須找回你剩下的神魂和那盞魂燈。”
“繼續奪我的氣運……”
嬴抱月渾身發冷,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甘露殿前,鬼胎想要吃她的時候,從地底下傳來的那個蒼老的聲音。
“阿雲,她還有用。”
所以,這就是她還有用的原因嗎?
嬴抱月將這件事告訴華嚴,男人的眼睛頓時眯縫起來,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建議你立即將阿房宮下麵翻個底朝天,這樣你的仇人也許就找到了。”
嬴抱月苦笑,“這不可能做到。”
阿房宮是在好幾個朝代王宮的舊址上建造起來的,原本的秦王宮底下就藏著無數的秘密,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疊加改造,已經成了一個秘密的巢穴,無數秘密和黑暗藏在地底。
如今內憂外患的前秦是根本支撐不起翻宮的代價,況且這麼做也沒用。
地底下存在的黑暗不是傻乎乎的石頭,不會待在那裡不跑,等著她把它挖出來。
不過嬴抱月並沒有那麼害怕,因為她意識到她已經離這盤棋局真正的幕後黑手很近了。
她一路走來,就是在不斷剪除對方的黨羽,一層層剝開對方的偽裝,等待對方暴露出真正的麵目。
如果這一切需要一百步,她已經走到了九十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