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的氣氛仿佛如同驕陽下的白雪,以人們眼見看得見的速度在改變著。
軍部學校下發下來的說明上並沒有任命隊長,上麵甚至連這一次參加的人員名單都沒有。一切都需要學生們自己去協調。
但是這第一次任務,即便有入學的綜合成績排名在,但是它在學生們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少,卡西亞心想軍部學校絕對是知道的。特彆還是他們都進行過手術,在三個月時間裡的實力增長,每一個人都是巨大且不可估量的。大家都算得上是一大堆人裡選拔出的天才,表麵看上去都是客客氣氣,但是心裡麵到底有多少服氣,就不是他們可以揣摩出來的。
沒有人說話,但是周圍的空氣卻在短時間裡有了極大的重量,那裡麵是火藥的味道,是一點火星子就能全麵引燃的危險氣體。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那聲音再度響起,“古斯丁?伊芙林,綜合排名15,抑製管數量為兩根。我曾經在神學院那裡學習過一個學期,對於一些任務的安排與進行也有些考究,不知道能不能勝任隊長這個職務。我們一共二十個人,若是分散開來各自行動,想要執行完成兵級二等的任務,我想難度可不是一般。並且我們大家都不認識,大家之間都沒有任何恩怨存在,所以也就不用擔心我在安排上使什麼小手段了。”
“大家認為如何?”最後古斯丁輕聲問道,對於這一套,他好像提前想到了對策。
“克裡琴斯。”卡西亞麵前一位肌肉頗為健壯的男子此刻開口道,說話彬彬有禮,“古斯丁先生,我有一個小問題冒犯詢問一下。”
“克裡琴斯先生,還請說。”古斯丁帶著笑意。
“古斯丁先生所在的伊芙林家族,是二十三大公之一的伊芙林家族嗎?”
“當然,伊芙林的姓我想在帝國裡也並不多見吧。”古斯丁回答道,心裡卻已經笑了,家族的影響力是體現在方方麵麵的,比如現在。
“那好,那我克裡琴斯先投古斯丁先生一票。”克裡琴斯倒是來得無比乾脆,但是他本人身上給出的感覺是野路子出身,或許在帶領隊伍方麵,由有經驗的人來總要比他要好一點。
“那我希爾家族出身的人,豈不是天生就應該當領頭的料?”不和諧的陰柔聲音在卡西亞身邊響起。這是一個皮膚白得有些病態的人,臉很修長,可以從上麵看見畫著的淡妝。他沒有穿戰鬥服裝,而是一整套找不出絲毫皺褶的灰白色禮服,手裡拿著漆黑的木頭拐杖放在兩隻膝蓋上。此刻嘴角翹起,形如馬戲團的小醜,兩者之間的差距就隻在臉部的濃妝上。
“利?希爾。”他的聲音異常綿柔,如同在暴雨天氣裡的纏綿不斷的蟬鳴聲,給人印象深刻,“希爾家族也是二十三大公家族之一,曆代家主都是指揮官出身。我在神學院呆過的時間也有幾年,讀過完整的預科班級。我認為我們二十人若是一個小隊,人數未免多了點。分成數個小隊,既能保持快捷的行動力,又能保持自己的有生力量。”
利看向他斜方向的一名沉默不語的女子,故意拉長了身音說道:“您說對嗎?卡拉?梅瑞迪斯小姐?作為我們二十人之中最後一名二十三大公家族裡的人,您應該有在緊要關頭擔起責任的氣魄。並且還是以刺客與特工出彩的家族,我想在這樣的任務裡,是正合您的口味吧。”
被稱為卡拉的女子懷裡抱著一把中型狙擊步槍,黑色的槍管高高凸起,短俏的黑色頭發倒是與之很配,但是這種印象卻與利口中所說的刺客與特工沒有絲毫的聯係。
“可以啊。”卡拉將聲音壓得很低,語調和她懷裡的狙擊槍一樣,很硬,沒有情緒波動,卻顯得很有力量,“想要跟著我執行任務的,在之後跟在我身後就行。”
然後再也無話。
“這就行了,我們分成三個小組,到時候分彆配合行動,這樣很好不是?”利眯著眼睛笑著,臉麵在燈光下好像銀器在閃閃發亮著。
古斯丁被晾在一旁,他的眼角在跳,但是麵對同是二十三大公家族的人,也隻能在一旁靜靜聽著。看到卡拉與利兩人不再說話,連忙接著補充:“當然,那麼我與利先生、卡拉小姐同為三個隊長,大家可以自己選擇到底聽從誰的指揮。到時候執行任務,我們可以相互聯動幫助。大家認為如何?”
沒人說話,沉默代表著默許。
“那麼接下來,就請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吧。若是加上自己的擅長領域當然是最好不過。”古斯丁坐下,他一句話封死了心裡不服的人。但是二十三大公家族出身的人,大家心裡雖然不服坐在這裡的古斯丁他們,卻是對這些家族的勢力信服。大家族掌握著數不儘的資源,他們家族裡的孩子應該也不會太差。
大家心裡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一一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大家聽得都很仔細,這是收集自己隊友資料的最好時刻。如何選擇自己的隊伍,看自己的小隊隊友也是一個衡量的標準。
卡西亞作為最後一個自我介紹的人,卻意外發現這一次隊伍裡的人綜合排名全都在前兩百名裡麵,抑製管最多的數量也就是四根。比起他自己不知道怎麼得來的1024的綜合成績排名,還有體內隨時隨刻都發揮著作用的二十四根抑製管,他感覺這一次好像無形之中就進了軍部學校裡說的“個彆隊伍”裡麵了。
這一次的任務看來應該沒有什麼難度了,卡西亞心裡有些放鬆。雖然任務的難度增加了一個等級,但是隊友的質量確是實打實得強。
一塊好的鐘表不僅僅需要齒輪之間相互配合,齒輪的質量與精度也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所有人在介紹完後都沉默不語起來,空氣裡的氣氛也再次變得詭異莫測。
重卡一直不停地開了有兩天的時間,其間停過一次,讓他們下來吃飯,在外麵休息,減輕旅途的疲勞。
停車是在出發一天後的時間,當時是晚上。他們周圍在已經沒有了馬諾馬的蹤跡,就連布蘭科山脈的偉岸影子也消失在了天際線之外。
當時他們是在一個丘林地域建設的老車站下的車,那裡的路基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車站周圍是一片片鼓起又凹下的蔓延出去的小土包,上麵有一排排長滿綠葉的樹木,空氣裡甚至可以聞見淡淡的花香。
學校外麵正是春末時節。
重卡停在老車站邊上加水,加蒸汽。巨大的車身如同一塊抹不掉的汙跡停在路邊,卡西亞他吃過飯,就站在車身邊上看天空的月亮。
月亮還是如同眉毛一樣細的時候,周圍的星星很少,天空也很黑,並不是常見的深藍色。但是對於在軍部學校裡幾個月都看不見天空的卡西亞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在車站沒停多久,待到重卡的狀態恢複,卡西亞一行人接著又在重卡車廂裡呆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當他們在昏昏沉沉的意識裡感覺到重卡的速度減慢停下時,所有人都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
外麵響起了軍部學校後勤部人員敲重卡鐵皮的聲音,這是在示意他們下車。
“到了!到了!”外麵的人喊著。
卡西亞離車門最近,他起身打開金屬門,入眼便是一輪快要墜落的火紅色殘陽,然後便是鋪麵而來,吹了他一臉的黃沙。風刮著,裡麵帶著熱氣,很乾燥的熱氣。
而旁邊理所應當的是一個車站,但是現在卻已經被黃沙掩埋了大半,沒有了生氣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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