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多是商人連續的車隊,偶爾還可以看見雇傭兵不甚張揚的影子。
戴維的房子在格潤城的遠郊裡麵,距離真正繁華的中心還有一段距離。當時他也想著周圍沒有什麼打擾,環境安靜。而正是這份安靜讓這裡成為了現在最好的掩護所。
接下來的任務工作已經不再是戴維可以幫上忙的事情。他現在隻要在城市裡安心做自己的生意,儘早站穩自己的腳步,然後在光明的地方為卡西亞他們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就行了。
有危險的事情最後還是得依靠卡西亞他們自己去完成,兩個人的心裡都還有最柔軟的部分。正是這份感情讓他們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不顧他人性命的惡魔,如同戴維這樣的胖叔叔,他們心裡都懷有好感,況且他還有兩個可愛惹人愛的女兒。
而這次出行也早有計劃,由卡西亞前去,扮作一個貴族商人的管家去格潤城裡尋找那些願意為錢而提供情報的家夥。
打扮是為了不被同樣目的的人盯上而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目標。格潤綠洲裡麵來了太多的新麵孔,提早露出自己手中的牌很有可能提前出局。
蛛網狀道路讓交通很便利,凹版印刷的地圖在卡西亞手術後明顯提高的記憶力下被硬生生記在了腦海裡。
雖然任務的進行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狀態,但一切都清晰得曆曆如昨日的時候,反而會讓人變得無從著手。就像一張詳儘的地圖,有時會因為其太過於詳儘而無法派上用場。
卡西亞心裡慶幸圍繞自己的兩者都沒有位入此列,這種在迷霧裡玩弄拚圖的事情能讓他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他要前往的地方是格潤城邊上的港口地域,那裡停放著帝國蒸汽工廠製造出來的巨大怪物。那裡也是無數窮人尋求機遇與口糧的好地方。
而在格潤綠洲的另一側,簡陋的屋子裡,窗戶被厚實的黑布封得嚴實,頭頂上的汽燈發出“吱吱”的聲音,古斯丁一行人也正在商議他們的行動。
古斯丁他們的運氣很差,真地很差。既定的路線上沒有一座補給車站是還屹立在黃沙上的,沙狼把他們當成了大敵,太陽與他們作對,流沙也緊跟著他們的腳步,從出發到結束都如同一對至死不渝的戀人一般緊緊依附著他們,從來沒有離開的打算。
原來前往沙漠的八人變成了圍在圓桌邊上的五人,圓桌中間擺著一張同樣的凹版地圖。
“好了,開始對任務的商議吧。”古斯丁的話語裡是深深的挫敗感,還有疲憊。一趟本該順順利利的沙漠之行從裡到外讓他徹底改變了麵貌。
“首先,”古斯丁環視了眼神裡同樣有著疲倦的四人說,“我們已經沒有了最基本的彈藥了。”
餘下的四人歎氣,他們的子彈全被沙狼消耗完了。最後走出沙漠到達綠洲這裡,還是靠著手中的刺劍與短匕首肉搏過來的,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帶著傷痕。
“而且,藥物的費用也還沒有著落。”這是克裡琴斯的聲音,粗糙又沉悶,他強壯的身體上纏著發黃的紗布,那是沙狼留在他身上的傷口開始潰爛的痕跡。
沙狼的爪子與牙齒有毒,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第一階段前期的手術者也並不是全知全能的怪物,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拔槍打爆敵人的腦袋。但是這就是在照鏡子,反過來的結果也一樣,他們的腦袋最終也沒有變成鋼鐵,硬碰子彈也隻會變成在空中飛舞的碎片。
況且,普通子彈也能擊穿幾毫米的鋼板。
五人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隻有古斯丁開口。
“今天我也去了金色銀行,我們的賬戶在做任務的那一天開始,無論是以前的私有賬戶,還是現在軍部學校給予的,都已經完全被凍結了。我們不能從裡麵取到一分錢。”
“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克裡琴斯倒是沒有被身上的傷痛控製,現在也有樂觀的心情打趣,“看來家族都希望我們能在任務裡靠著自己的本事去鍛煉。”
“那其他隊伍的情況呢?”
這是一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他們行程都不是很好,現在有一種想要尋求安慰的感覺。
“目前的消息是零。”古斯丁有些遺憾,“你們也知道現在的情況,靠暗號聯係的可能幾乎是無,我們需要尋找其他的方法。但是當前的問題,卻是我們的補給。”
他再次看了一眼圓桌邊上的四人,語氣一轉:“我想我們可能要用粗魯一點的方式來完成任務了。現在第一件事情,我們得去這裡的地頭蛇那裡借點東西。”
四人眼裡一起放光,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當然最受他們歡迎。
下午五時左右,卡西亞還沒有走進港口,便已經找到了他需要的人。麵前這一個臉部已經發福到浮腫狀態的胖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吃這一口飯的家夥,反而有一點像憑空無故過來套近乎騙酒喝的死胖子。
他端起麵前裝滿麥酒的杯子一口飲儘,然後還不忘又向櫃台閒著的酒保再要了一杯。
“我跟你說,年輕的管事哥,這一帶的跑腿跑消息的我都知道,我也和你一樣,勉強算他們的管事。你看我這一身肥肉也不適合到處跑動不是,鼻子眼睛也早就被渾身的脂肪拖累了下去。”自我介紹說是名叫費斯頓的他打了一個嗝,酒氣立馬彌漫了過來,但是卡西亞也一樣無動於衷,隻是靜靜等待著他的下話。
費斯頓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酒保送過來的酒也隻喝了一半就放在了一邊,然後抹了抹出汗的臉說:“以前我也是跑腿的,能來港口這裡,又是你這樣如此打扮的人,一般都是我們的目標。”
“不不,顧客!”費斯頓自知說漏了嘴巴,連忙訕訕笑著圓過來。
卡西亞搖搖頭,表示不用在意這些事情,讓他繼續說下去。
“港口的人都想乾這些活計,畢竟輕鬆,拿得錢遠比苦力好得多。而我們自己也因為相同的活計聚在了一起,畢竟每一次活計的人數最少都是十幾人出動。而我因為自己體型的原因,也就退了下來。現在乾的就是如同酒館外麵那些招引顧客的女郎一樣的活計。”
“你們這些活計也分不同的團體?”
“當然,來錢又快又輕鬆,隻要眼睛好,腿腳跑得快,又懂得像水溝裡的老鼠一樣隱藏自己,誰都想過來吃這一口飯。而且特彆是最近一段時間。”費斯頓的小眼睛裡冒光。
“你在試探我?”卡西亞打滿白色粉底的臉一笑,僵硬如同冰凍後的屍體。
“沒有,沒有。”費斯頓背後冒汗,不敢再多說什麼事情,“還是談生意吧,正事要緊,管事哥你的時間比我的值錢。”
“我先給你介紹介紹我們的業務範圍。”費斯頓一下子變得有模有樣。
接近黃昏,在費斯頓連續喝了七杯麥酒還沒有去一趟廁所的時間裡,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被兩人洽談妥當。
卡西亞付了四分之一的定錢,在簡陋的酒吧裡與費斯頓分開,約定在五天後於這裡再次碰頭,交換兩人各自需要的東西。
當他想著事情真就這麼簡單地進行了下去,踏著管事特彆的小步子回到自己的蒸汽機車邊上的時候,那裡已經站著幾個笑容滿麵的人在等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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