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陷入在了黑暗中,所有感覺完全消失,卡西亞開始窒息,淤泥通過嘴巴鼻子瘋狂湧入到了他的身體裡麵,胃袋裡出現了洶湧的嘔吐感覺,但是對於這仿佛具有生命力量的淤泥,卻依舊沒有任何抵抗作用。
然後又是燈光被截斷了電源一樣的思維斷層,其後的事情卡西亞完全忘記了。而頭頂上的那一塊黃金頭骨依舊懸浮在了那裡,空洞的眼睛隻是看著蠕動的淤泥,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或許沒有了大腦組裝的他根本無從想象這樣的事情也是一種可能。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卡西亞耳邊響起了清脆的鈴鐺聲音,身後腰部那裡傳來了細微的震動。眼睛艱難地睜開,卡西亞下意識用手去遮擋眼睛,可是並沒有想象中的刺眼陽光照射過來。現在還是深夜中,窗外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可以用作光明的東西,這裡還處於一片寥無人跡的荒野中,凸起的尖銳岩石說明了這裡是一片山脈的山腳範圍。
“是小鬨鐘的聲音。”卡西亞拿起那一個依舊“叮叮叮”瘋狂響著的鬨鐘,聲音在寂靜萬分的車廂裡麵猶如一道道接連炸響的驚雷,震動著他的耳膜隱隱作痛起來。全身還是早上醒來的那一個狀態,被汗水濕透了,心跳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
沒有力量,卡西亞隻能被迫著坐在座位上劇烈喘氣。小鬨鈴他沒有關掉,周圍的人,包括就在一旁睡下去的於連與塔蘭托,沒有一個人對這響亮的鬨鈴聲音做出絲毫的反應。
他們全部睡死了,卡西亞查看了一下於連的狀態,這才知道用睡死可能是不合適的形容。或許用假死會顯得更加貼切。他們的呼吸、心跳、身體內的活動在這深夜裡麵都降到了最低點,好像是身體裡的鮮血流儘了般,現在躺在這裡隻是一具具掙紮在死亡線上的苟延殘喘的將死之人而已。
“果然這裡出現了什麼問題,有外部因素在影響著整輛列車。”記憶還異常鮮明,卡西亞清楚地記得那一顆頭骨的完整樣子,還有被黑色淤泥完全吞噬下去的觸感。
休息了大概一兩分鐘,汗水在車廂冰冷的空氣裡麵也變得冰冷冷的。卡西亞索性脫掉了身上的短袖衣服,並且調節了空氣循環係統,讓車廂裡的溫度緩慢回升起來。
拔出點零七的轉輪手槍,卡西亞又將子彈袋子掛在腰間,勉強適應了身體上沒有幾分力量的感覺。環視周圍,所有乘客都是同一種狀態,臉色很平靜,並沒有出現和卡西亞一樣的強烈感應。
車廂裡麵沒有任何變化,唯一不同的隻是這裡少了一個人,還有一具黑色的箱子而已。
是那一個女孩,坐在卡西亞斜後麵的女孩。那裡的座位早已經空了出來,上麵還有一雙小小的尚未擦乾淨的腳印。看來是小女孩站在了座位上,艱難地將黑色箱子從行李架子上拿了下來。卡西亞可以想象出小女孩拿下箱子時的情景,偏瘦小的身體與黑色箱子怎麼都不成正比。
“那句話難道是小女孩說的?”卡西亞隱約記得自己被淤泥吞噬前,有一句話傳進了自己的耳朵裡,但是關於那一句話的記憶正在以看得見的速度淡出他的大腦裡麵。
沒有再去考慮這些尚未有頭緒的事情,卡西亞先到了前麵幾節車廂裡看了看,除了相同狀態的不同臉麵的乘客,並沒有其他需要注意的情況。車長室裡,列車駕駛員也趴在了控製台上睡著了,但是幸而早就在差分機裡設定好了程序。這裡不需要靠站,也不需要減速停車,所以暫時還不用擔心整輛列車的安危。
身體還是那一副軟弱無力的感覺,卡西亞在車廂間的過道裡麵走得很小心。回到自己的那節車廂,再想往下一節車廂走,卻發現兩節車廂連接處的門全部被鎖死了。但幸好不是靠著密碼卡片開啟的那一種門,這是通過鑰匙上鎖的把手型門。
本來以為還可以透過門上麵的玻璃窗看看後麵車廂裡的情況,但是卡西亞在窗戶裡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蒼白麵容。在門的另外一邊,就在卡西亞沉睡過去的時候,玻璃已經被人處理過了,它們被貼上了一層亮紙,讓本來透明的玻璃變成了一麵標準的鏡子。
“真是、、、”卡西亞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小半會兒才找出合適的形容詞,“好用,並且實效的做法。”
不敢隨意開槍,也不敢隨意展開十字瞳孔,卡西亞遵循著身體裡傳給他的每一個重要指令。就在門前休息了一下,算是積攢力量,卡西亞深呼吸幾次,一口氣將身體不多的力量注入到了手臂上。然後猛然一扭,門鎖被完全破壞。
推開門進去,就是兩節車廂的接連處,可以將它稱作吸煙區域。風還是一樣強烈,呼呼作響,溫度更低,吹在卡西亞裸露的上身讓他感覺到一絲冰涼。
前麵又是同樣一扇門,玻璃窗戶一樣被處理過了。卡西亞用同樣的方式打開他,但是這裡的車廂裡麵並沒有卡他想要找到的東西,裡麵安靜得可怕,那是連人們呼吸與心跳聲音都聽不到的安靜。
走到這節車廂的底部,那裡還是被鎖死的門。
“是那個小女孩做的這些事情?”卡西亞心裡疑惑,心裡對那女孩的映像又加深了一層。用同樣的方法打開麵前兩節車廂緊鎖的門,卡西亞握著槍小心翼翼。列車到處透露出詭異,並且已經持續兩天時間是這樣,但是他還找不到任何頭緒。除了越發在記憶力清晰的黃金頭骨,以及那一雙仿若有神的空空眼洞。
扭碎了手裡的門把手,卡西亞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冒了很多冷汗,裸露的上身在冷清的燈光下好像剛從河裡淌上岸,布滿汗水珠子。真的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在蒸汽工廠的那幾年也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仿佛這種疲倦會完全腐蝕自己的骨頭一樣。
休息了好一會兒,卡西亞才將麵前的門析開一條縫,往車廂裡麵看去。
裡麵終於不再安靜了,有幾個人是站著的,男女都有,小女孩也在裡麵。但那裡發生的好像並不是什麼好事情,至少在卡西亞看來,能拿出手槍與匕首來解決的事情,一般都不會有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