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幾秒，照明彈才會結束。
這片區域不是很大，槍械完全覆蓋掃射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至少在敵人排查完以前，燃燒的彈照明彈不會熄滅。卡西亞藏在古樹的樹蔭裡沒有一點動作，重重陰影覆蓋在上麵，將他完美的隱藏下去了。
他在擔心，上尉就躲在這片區域的邊緣位置，敵人也不會去節約那幾顆子彈。隨著時間的推移，上尉的情況會變得非常危險。敵人的數量太多，交織出來的火力網絡沒有一點漏洞，身體再怎麼敏捷和靈活，除了能夠硬抗下大部分的子彈外，否則好像都沒有實質性的作用。
在自己的周圍，卡西亞還感覺到了其他的東西，那是不斷來回掃視的視線。是剛才那個狙擊手，大概。照明彈的光芒好像讓那個狙擊手可以看見這裡的大概情況。
卡西亞隻能在心裡期望著照明彈的燈光趕快熄滅下去，或者現在起一陣大風也好。吹起的大片雪霧也能擁有煙霧的效果，多少可以幫助上尉一點。
時間流逝得異常緩慢，卡西亞在想，若是等一會兒上尉真的出事了，他自己應該怎麼辦才好？從樹上攻擊敵人，輔助上尉逃跑，然後自己也在其後拚命地逃離這裡？但是無論怎麼計算和設想，在此刻，卡西亞沒有找到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條件。也就是說，如是自己真的把腦袋從樹蔭裡冒了出去，等待他的絕不會是順利逃走。
“肯定是一堆子彈等著自己，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裡，瞬間將自己打成碎片，什麼都剩不下。”卡西亞想，心裡感覺苦澀。最後那一刻時間，上尉很有可能會從積雪裡麵跳出來，拚命尋找逃跑機會。但自己這邊隻能保持著這種狀態，等著敵人自行離開。
子彈激射的混響已經臨近末尾，一個彈夾的子彈很快就要打完。敵人換彈夾那會兒，很有可能就是上尉突擊的時間。正當卡西亞這樣想的時候，混雜的槍聲一下子安靜了大半，隻剩下幾挺用子彈鏈的機槍還在持續保持著掃射的姿態。
又有手弩發射了另外幾發照明彈，周圍的光亮環境可能已經沒有熄滅下去的可能了。
而下麵平靜的氛圍在這時被打破。閉著眼睛的卡西亞再次感覺眼前接連閃亮了幾次強烈的光線，應該是上尉扔出了閃光彈，但對敵人已經沒有作用了。接著便是完全不知道意思的話語，一片吵鬨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全是遠海共同國的語言，稍顯怪異地發音。
可能是在吼著“發現了，發現了，快射擊”之類的話吧。卡西亞想，身體在這時如同堅硬巨大的岩石，和樹木合成了一體，根本沒有一點想要動起來去幫忙的打算。他自己也害怕，就和上尉本人說的一樣，這裡是緩坡，沒有明顯的地勢落差可以利用，除了一顆一顆的古樹外，便沒有了躲避子彈的地方。
樹乾在子彈麵前也顯得孱弱。卡西亞從槍聲中聽到了重機槍的聲音，是那種可以拆卸式的，特意用來對付岩石這類掩體的槍械。樹乾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
下一刻，還沒有到換彈夾的時間結束下去，各種槍械的聲音瞬間響起。敵人也猜到了卡西亞他們可能就藏在積雪裡，排查掃射也隻有一部分人在進行。其他人都端正了上完膛的槍，等著他們從積雪裡麵跳出來。
下麵好像亂做了一團，樹乾上可以明顯感覺到爆炸時產生的震動。有人正在放開嗓子指揮，奇異的音節與穿梭的澄澈槍聲，還有接下來爆炸的鋼殼炸彈的聲音，完全交彙在了一起。
整個騷亂的過程很短，持續了不到十秒鐘時間，隨後所有的動靜都平息下去了。卡西亞收集到的信息隻有一片劇烈的槍聲，其餘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上尉究竟有沒有逃出去，他現在並不清楚。知道的情報完全不足。但是從下方敵人悠閒的反應來看，兩個上尉的結果大概是一樣的。
更加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心跳，卡西亞讓自己完全進入到了假死般的狀態，留下來接收外界信號的隻有那一雙耳朵。
“哇哇哇哇哇、、、”排查掃射接著進行下去，在十來秒後，所有的槍聲都消停下去了，敵人中有人在說話，好像發現了什麼。應該是那個尚未來得及掩埋掉的洞。卡西亞聽到了腳步踩在樹枝上的聲音，搭建網格的樹枝被移走了，敵人看到了下麵堆積起來的炮彈。熒光管是可以持續一段時間的。
“他們應該要走了。”卡西亞想，心裡不知為何，鬆了口氣。這時，敵人沒有再補充照明彈了，周圍也隨即昏暗了下去。
、、、、、、
弗雷眼睛裡的樹林是一片黑色的，沒有一點混雜的色彩。他攀在一棵樹上，身後就是聳入黑色雲層中的巨大雪峰，前方則是一片長滿古樹的緩坡。剛才那裡有隱隱膨脹出來的光芒，但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
手裡拿著望遠鏡，即便裡麵什麼都看不到，但他還是對著剛才冒出白光的地方，仔細地注視著。
不到兩三個呼吸的時間，望遠鏡的黑暗裡出現了一點星光般微弱的光亮，正在以某種規律閃爍。
“敵人、、、全部死了、、兩個上尉、、、、還有不少的普通士兵逃走了。”弗雷看著那些閃光，根據閃爍的頻率，一字一頓地給身邊的十幾個人解讀著其中代表的意思。
“我們馬上去追那些人，完畢。”弗雷這時著放下了望眼鏡，看向大樹下麵的微光處，那裡站著的十幾個人，正在討論著什麼。
“需要給他們傳達什麼消息嗎？”
“我沒有。”一個男子回答，平平的聲音。
“一樣，隻對優質的獵物感興趣，靠數量來填補分數空缺也太過於無趣了點。”是個聲音稍許尖利的女子聲音，“你說呢，珊爾娜？”是超著身邊的大樹上說的。
珊爾娜沒有回話，她現在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狙擊鏡裡，裡麵同樣一片黑色。但是沒人知道，如此認真的珊爾娜到底從裡麵看出了什麼。
“弗雷，給那個通訊兵發過去信號，讓他小心身邊，那裡好像藏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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