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卡西亞最後還是給出了這個回複,少校那邊一時間沒有立刻回答,現在這段時間,確實也不是落下火車的好時機。重列的鐵路線是在半山腰,全是積滿雪的坡,地形對他們來說,並不怎麼友好。還有可以拖延的時間,少校自身也不是特彆著急。
“可以,再等等也好,到時候我們也可以少走點路。”少校說,“但到清晨那會兒,一定考慮清楚。是落下重列,還是留在這裡繼續觀察後續的情況,希望都有充分的理由。無論哪一種選擇,有人作為同伴,心裡總會舒服和安心一點。”
“還有一點,在倉庫的時候,我也說過一次了。”少校提醒著卡西亞,“這批貨物對火山基地的高層確實很重要,但我想他們的這個‘重要’和我們自己認知中的重要對比起來,還是有明顯區彆的。賣這些槍械彈藥,甚至是蒸汽引擎和各種高精度軍用器械,對他們來說,除開了運輸費用和一定的風險外,都是無本的買賣。所以在他們的眼裡,重要的或許不是這批貨物,誠然,裡麵混雜著什麼珍貴的東西,我們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但對他們來說,更加重要可能還是在黑暗世界裡麵的信譽和名聲吧。隻要涉及到利益的交換,信譽和名聲向來都比錢財更難獲得和穩固。”
“他們或許更加看重這個。手術者生命比普通人多很多,有很多手術者成為商人後,在前期時間,他們更願意犧牲一部分利益來保證自己的信譽,從而為以後更大的買賣做準備。僅僅是貨物的話,作為無本買賣,被破壞一次可能沒有什麼。但是若因此失去一位重要客戶,這種損失可就大多了。”少校繼續著,“知道你對這批貨物有興趣,所以我不得不再度提醒你一次。火山基地的高層就是你不可能去抵抗的,他的後麵更是站著加比諾中將,作為維瑟亞要塞的最該指揮官,我想僅是這個頭銜,就足夠讓很多人退卻了。並且這批東西你怎麼截獲下來,靠著什麼運輸走,運輸後又從哪裡賣出去,是否能立即消化掉、、、、”
“這是一整套流程了,過程中需要各種各樣的人的幫助。我們都知道黑暗世界的好處,因為那裡隻要有足夠的金錢,就能買到大部分自己想要的東西。並且若是手裡有些被帝國法律禁止的貨,也能從中賣出去。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順利。黑暗世界中的交易就和我們平常生活中的交易一樣,你把貨物擺出去,也不見得立刻就有人買。要知道,這重列上的貨物,若是截獲了,僅僅是途中的運輸和存放,就得花費一番心思了。你不可能想著連這輛重列也截獲走,然後直接運輸到買家那裡去吧?若是你真的這樣想,我們還是提早下了重列好一點。”
卡西亞在末端靜靜聽著少校通過敲擊傳來的訊息,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卻又搖搖頭。
“我知道,不會是那樣天真的想法。”卡西亞回答,重列依舊滾滾向前跑去。
過後,兩人每過兩個小時便聯係一次,相互通報各自的情況。狀態都很不錯,消耗的無外乎是支撐身體不掉去的體力。他們都夾在那些管道的縫隙間,一部分身體也能放在管道上麵,用到力量的時候並不多。而體溫的保持也因為身邊的紅銅管道,變得很平衡。
兩人在車底閉著眼睛休息,隻留下一部分精神注意著周圍。鋼輪前進的聲音在他們的耳朵裡並不能稱之為噪音,依舊可以很好的睡下去。都有近乎機械般準確的生物鐘,並且也能跟隨著自己的意識準確調節。兩人約定了一個時間,準備在那時交換自己最終的想法。
、、、、、、
晚上,劇烈的風從控製室破碎的窗戶裡呼嘯朝著裡麵倒灌進來。車頭撞開粘結積雪的聲音親切而乾脆,朝著周圍的黑色散播出去。
一共十來個人,每人都圍著一件不算是衣服的布條樣東西抵禦寒風,擠在第四節牽引車裡麵。這裡的窗戶和門大致還算完好,唯一的一個大彈孔,也被他們堵上了。
臉上都沒有精神,透露著疲憊。躲在貨廂裡麵的他們,都或多或少吸入了幾口毒性物質。那種東西沒有明顯的味道,若不是早些靠著身體的感知察覺到了,現在的他們,或許會因為腦部神經失去控製效果,身體各項功能出現紊亂而漸漸走向死亡。
身體發軟是最明顯的特征,抗寒能力也下降了很多。除了一旁環抱著手,靜靜看著車窗外的珊爾娜,其他人都坐在幾塊木板上,靠在一起,沒有說話。
“我出去一趟。”珊爾娜這時說,沒有等這十來個人回答,就拉開了車門,走懸掛過道翻身上了車廂頂部。
上麵的風非常大,寒冷且鋒利,其中還有如同小石子般堅硬的雪顆粒,打在她裸露在外的臉上,有明顯的疼痛感。若不是體重異常,珊爾娜不會懷疑自己會被風刮起來的事實。
天空上有一層淡淡的雲,銀白的光勉強可以穿透下來,讓周圍露出模糊的輪廓。珊爾娜既是在觀察這些輪廓,以便確定他們現在的位置。重列的前進路線不是筆直的,當她知道重列正在山脈中間繞著圈的時候,他們自己的確切位置在哪裡,就成了首要問題。
他們需要在一個合適的地點下重列,減少返回自己國家的時間。腦袋裡還有周邊山脈的詳細地圖,珊爾娜通過景物的對比開始正式做這項工作。
“吱吱、、、、”順利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珊爾娜穩穩站在重列上的身體向著前方輕輕偏了一個角度。她穩固好身體的同時,重列底部也出現了一串串連起來的劇烈火花,從一排排鋼輪和鐵軌的接觸麵迸濺了出來,刺耳的摩擦聲音頓時交錯,遠遠散逸開來。
整輛疾馳中的重列開始一級接著一級的減速,氣壓和蒸汽也隨著速度的遞減而朝著周圍噴湧。重列上各節點間的壓力閥門都被打開了,一點點卸除著管道內的超高壓力。
珊爾娜跳下重列頂部,來到第三節牽引車頭前時,已經有人提前打開了門,站在那裡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我們沒有碰,它自己就停下來了。”那人臉部的肌肉皺起,看見珊爾娜冷漠的神情後,變成了慘白的顏色。不到幾步的距離,珊爾娜的耳朵裡,銳減的風聲就被儘數響起的警告蜂鳴聲音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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