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萊德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威爾奇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了，也閉上了嘴巴。
“我們還是太年輕了。”走了很長一段距離，阿德萊德才說了這樣一句話。威爾奇偏過頭看了阿德萊德一眼，他明白其中的意思。
來到家族生物實驗區域前，雨變大了。阿德萊德習慣性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已經到了九時半。燈光下通體呈現白色的生物實驗區域讓他提不起腳步前進。站在金屬大門前，阿德萊德停了有大半分鐘，才想起什麼般摸出密碼卡片，放進一旁的卡槽裡麵。
保持恒溫的實驗室，空氣讓兩人難得感覺到一陣溫暖。他們徑直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在途中碰到治療奧維利亞的負責人。
“利斯塔教授，情況怎麼樣了？”阿德萊德向麵前滿頭白發的利斯塔教授問好，眼睛不自覺看向教授正拿著的一份報告書。
利斯塔教授點頭回禮，示意兩人跟上自己。
“正要過去那裡，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利斯塔教授拍拍手上的文件，“家族高層不久前下了命令，要求我們全力治療奧維利亞小姐。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我想，這對你們來說，會是第一個好消息。”
“至於奧維利亞的情況，相比較阿德萊德你剛把她送回家族來，要好上很多。性命上已經不用擔心了，家族內部的醫療水平還是不錯。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的治療手術，隻是、、、你們心裡清楚，最近時間，因為奇拉安第家族的影響，四方勢力幾乎都將自己的重心完全放在了與龍類相關的研究上了，就連韋伯利那樣的軍火商，聽說也靠著金錢和各種利益，讓一大圈此領域的教授們彙聚到了他們的公司下。”
“所以這消息算是好壞各占一半吧。根據家族內部的意思，奧維利亞想要短時間內從培養罐子裡出來，已經不可能了。畢竟她這樣的情況非常少見，又與龍類沾邊，特殊狀態必將受到特殊的待遇。本來已經是近乎死亡的人，左邊身體全部被狙擊子彈絞成了碎片，若不是中間有一根脊骨吸收了大部分破壞力量，整個斷成兩節也是很大幾率會發生的事情。隻是依照阿德萊德你說的話，在奧維利亞從戰甲上掉下來後，駕駛室也在其後落了下來，砸在了奧維利亞身上，這從另外一種意義上救了她。”
利斯塔教授解釋說：“或許這就是我們常常說的巧合了。駕駛室裡有大量增殖後的類第二類生物的組織物，它們從那處巨大的傷口出發，侵入到了奧維利亞的身體裡麵，很短時間內模擬出了一個簡單的心臟，讓她不至於立刻死去。兩周時間，家族裡麵很多教授都在討論這件事情。不僅是對我，對其他很多人，這都是令人興奮的事情。”利斯塔這時意識到這句話好像不太合適，“抱歉，奧維利亞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們同時也感到惋惜。”
阿德萊德和威爾奇搖搖頭。
“裡麵有太多的現象是我們沒有見過的，即便想要立即治好她，也有非常大的難度。而家族那裡，也有收集資料的命令在其中。這讓我們有些無從著手的感覺。但十幾天時間，我們已經將奧維利亞和大部分類第二類生物組織分離出來了。這女孩有很強大的意誌，雖然還處在昏迷中，但通過檢測機器，我們基本確定她的意識還完完整整存在著，沒有被類第二類生物侵蝕。”
說話間，三人走過長長的通道，來到一扇大門前。利斯塔教授打開門，便看見裡麵穿著白色褂衣來來往往的其他研究人員。寬闊的房間中心，奧維利亞此刻正浸泡在充滿綠色營養液的巨大玻璃罐子中。
那是一團毫無規則的血紅色組織物，它們如同絞結在一起的肌肉塊一樣，將奧維利亞包裹了起來，隻留下小半邊臉在外麵。組織物上麵布滿了猙獰的青藍色血管，周圍出現細密的撕裂傷口，下麵淡紅色的組織物也極有規律的伸縮蠕動著。
“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子了。經過處理的類第二類生物組織，即便有重獲生命力的可能，但在我們的想象中，也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利斯塔教授在一旁感歎說，“戰甲上的十幾根適配抑製管也很難壓製住它們的生命力來，增加了抑製管的植入量後，才有了現在這般相對穩定的狀態出現。不知道是否是奧維利亞的求生欲望影響了它們，這種現象很不正常。我們沒有立即將奧維利亞和這最後一團組織物分離開，也是基於這個原因。現在奧維利亞的生命活動都隻能靠著這團組織物提供。”
利斯塔走近玻璃罐子，指著那些撕裂傷口。
“這些傷口是自我形成了，功能類似植物的氣孔，用於吞吐營養液，以便獲取基本的物質與能量。維持自身生命活動的時候，同時維持著奧維利亞的生命。兩者現在的關係更像是共生，但不可否認，憑借著奧維利亞自己的意誌，這種關係確實在改變著。她正在奪回更多的主動權力。我們能幫助她的，也便是從這個方向出發，根據兩者狀態的不同，用抑製管來一點點限製組織物的生命活動。等到奧維利亞從昏迷中醒來，我想就是她從裡麵出來的時候了。”
“隻是會花費一段時間。”阿德萊德補充道。
“確實是這樣，不是幾天就能完成的一件事。”利斯塔教授看向阿德萊德，“其實今天你們不來這裡，過幾天，我也會專程去找你們的。”
阿德萊德臉上適時露出恰當的疑惑表情。
“我還需要更加詳細的信息。尤其是關於這些類第二類生物的組織，它們的活躍程度有些超過我的想象。要知道，在沒有外部因素的影響下，本不該這樣。”利斯塔教授說，“從剖離出來的那些血肉裡麵，我們檢測到了含量不正常的物質，你們可以將之看做大家都常常使用的鎮定劑。劑量超過了標準很多倍，若是沒有外部人為注入，我不認為這是它們自己產生出來的。至少現在，除了極少數的一部分人，這種物質都隻能靠著人為的提取。”
“你們回去可以好好回憶一下，在奧維利亞周圍，或是她所遇到的那些人裡麵，有誰是你們下意識感覺到異常的。當然了，這種異常不是指實力上，而是本身。”
幾乎是同一時間，亞斯圖斯家族內部的最高會議室裡麵，一群年齡上百的人在各自的秘書或助手的陪同下，準時召開了最近兩周時間裡的第二次重要會議。
扇形布局的座位將一塊巨大帷幕圍在了正中位置，那裡正利用磁力板塊畫麵，顯示著從戰甲差分機儲存機構中抽出來的東西——攝像器與溫度感應裝置捕捉到的全部畫麵。
“這份資料，我認為有必要拿給聖皇廳的那些人看看。”待到畫麵結束變成灰白色，幾十個人的正中間，一名中年麵貌的人站起來，聲音頓時傳遍了整個會議室，“這些事情，可不能隻讓我們自己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