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卡西亞先生已經想好離開軍部學校後的去處了吧？”駭收回目光問。
“沒有。”卡西亞當即回答，走到走廊上，抹了抹頭發聲的雨水說，“對了，駭先生，如同你這樣的大家族裡，離開學校後的去處應該有很多吧？帝國中各個行業機構，都會歡迎大家族的人進入。”
“當然不是。”駭露出笑意，對卡西亞的問題有一些意外，但神色隻留在臉上一瞬間而已，便被白皙的皮膚遮蓋下去了，“事實雖然和卡西亞先生你說的差不多，但出生在這樣的家族中，肯定會受到很多限製。卡西亞先生你應該明白，家族花費資源培養我們，不是為了讓我們在成長起來後自由行動，隨機創造價值。這種方式的風險太大。很多人都會被家族主動分配一些職務與去處，大多數人都樂意接受。家族中有成熟的係統來運作，對每個人的定位也會很合理。隻是其中一些人並不願意，但其中肯定會有妥協商量的餘地。總得來說，最後還是的看各自的能力。”
“卡西亞先生詢問這些是為了葉捷琳小姐吧？”駭隨口一說，“並不用擔心，從學校離開後肯定會被家族安排一些重要職務，但自由度上我想也不會很低。大家族有著不同的模樣，但底部框架是相同的。必須靠著很多人的共同努力才能運作起來，定期清理就像按時更換其中的零部件，為了保證長效穩定的運轉。”
“謝謝了。”卡西亞說，短暫的沉默降臨下來。
不久後，卡西亞再度開口：“關於波非塔，不知道駭先生心中有什麼看法？目的是為了救一個人吧？”
“看法倒是沒有什麼，對這樣的人毫無興趣可言。”駭笑著回答，卡西亞第一次從男性身上看到一種不該存在的美感來，駭的樣子與氣質確實很容易催生出這種東西，“萊爾調查了他以前所在的地域，評價都不怎麼好。總結來說，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當然這是指除手術階段以外的東西。我覺得強大的人都會像舞台上出名的演員，想要自己朝著哪方麵發展，路線一定會拉成一條直線，過程不會有絲毫彎曲。但波非塔明顯不是這樣的人，韋伯利家族提供的背景與威懾力讓他提前享受到了不應當享用的東西。”
“絕佳的自製力。”
“對，就是如此。這樣的人即使沒有天賦，也依舊會成為可怕的人。”
談話在這裡又出現了明顯斷層，兩人好像都不善於交談般，站在走廊上的一個小時裡，沉默占據了太多。卡西亞先返回自己的房間，留下駭一人。
看不見雲層後的天空，駭沒有多做停留，看了看卡西亞不久前站著的地方一眼，走回了大廳。
第二天早晨九時左右才從房間裡出來。大廳中隻有依耶塔抱著一本書躺做在靠窗邊的長椅上。帶著沒有絲毫作用的眼鏡，頭發紮成一束，完全沉浸在了裡麵。
“廚房裡有準備好食物。”聽見卡西亞沒有特意控製的腳步聲，依耶塔抬起頭說了一句，“昨晚你和駭好像很晚才回房間休息。”
“大家都不是能安心休息下去的人。”
“和你們這兩個危險的人待在一起，我想沒有人會感到一絲安全感來。”
卡西亞回頭看了一眼依耶塔，似乎想透過那張臉看出這句玩笑話的真正含義。
“當然了，這不是指你。畢竟若是想做什麼，趁著那天晚上的機會與時間，肯定都能完成，不是嗎？”依耶塔笑，看著卡西亞說。
走向廚房的腳步略微停頓一下，依耶塔的話讓他立即想起在酒館中的事。這一次沒有回頭，卡西亞加快腳步走進廚房。但依耶塔的話還是傳進了他的耳朵：“卡西亞，像你這樣的人真的不多。”
萊爾傳來消息是在第三天清晨。下著很大的雨，起了風，玻璃窗上的水花在滴滴答答的聲音中綻開。卡西亞坐在車後座上，看著周圍的建築物一點點變矮，這才打開箱子，從裡麵拿出武器。
“馬上就要到了。”依耶塔在副駕駛座上說，“清晨從韋伯利家族中出發的，依照跟蹤得來的消息，波非塔和其他人在一起，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好在中途在一個車站停留的時間裡有借用那裡的通訊器，讓萊爾找到了機會。”
不久後，三人在一處低矮住宅群前的路邊看見萊爾停下的禮車。車窗這時析開一半，萊爾打出手勢，兩輛禮車一同駛進住宅群中，來到一處地下停車場。這裡已經等著十幾個普通著裝的人，但都背著脹鼓鼓的背包。
“第五層的13號住房裡，信號源顯示目標還未離開。”萊爾走過來，下達行動開始的命令。一旁十幾人分成兩個小隊，從樓梯與兩架升降機接近目標。
“按照計劃，我去外麵。”卡西亞看了停車場一眼“樓層不高，目標很容易從五樓借由其他樓層的窗戶逃走。這幢樓周圍應該有埋伏好一批人吧？”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卡西亞才快步走向出口，並將萊爾給他的那副簡易樓層圖扔進了公共垃圾箱中。那是根據其他住宅樓畫出來的，這裡的建築都是一個模樣，不同隻是住著的人。
卡西亞打著一把黑色雨傘很快來到大樓下的小道上，找到13住房的幾扇窗戶後，他低頭看了看對過的時間。半分鐘後，一整密集的聲音波動突然傳開，覆蓋住了雨聲，蕩漾在他周圍。厚實的簾子後閃起明亮的光，低吼聲中，廳堂的玻璃窗出現十幾個彈孔，隨即碎開從五層落下。隻持續不到二十來秒時間，一切動靜都消失了，雨聲重新從天空上壓落下來。
“十七秒，二階段手術後期。”卡西亞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目光注視的窗戶後出現駭的身影，手裡拿著熟悉模樣的漆黑拐杖，臉上帶著微笑，正在對卡西亞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