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秒鐘後卡西亞就來到火焰席卷過的地域邊緣，那裡堆起一道兩三高的凝結雪牆。就著身上還未完全消失的鱗片，卡西亞直接撞進雪牆，從另外一麵穿出來時，鱗片已經完全消失，裸露著淡紅色肌肉的肩頭上也多了一條數米長的黑蛇。
朝著自己埋藏鐵箱子的位置趕去，卡西亞在路途中用手撕開黑蛇的腹皮，從中掏出信號發生器，同時也在裡麵找到與大蜥蜴體內相同的兩根圓柱體。就著身旁積雪將之擦乾淨，卡西亞才發現這圓柱體都是自己很熟悉的東西了。是固態紅水銀，卡西亞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算是阿瓦隆機構特意為那些完成獵殺凶猛生物的考核者所準備的禮物嗎？”卡西亞猜測，作為阿瓦隆機構的產物，他絲毫不懷疑著幾根固態紅水銀的真實性，“那頭大蜥蜴鱗片的恐怖再生能力也是源於此了。那麼那些實驗體身上，特彆是他們隊長體內，是否也都植入進了這些東西？”
一麵吃著那頭黑蛇的肉，填飽肚子，補充必要食物，卡西亞一麵思考。一直都在意零號的情況，若是下一次對上，沒有外力來乾擾兩者間的戰鬥，卡西亞認為自己的結果隻會是在漫長時間的追逐中消耗致死。連續吐息的消耗他深有體會，並不會輕鬆，但零號的狀態讓他想到了非常多。
扔掉隻剩下骨架的黑蛇，卡西亞在短暫的思考後用手指破開了身體一側，四根抑製管這時被肌肉擠壓出來，露出牽連著灰白色經絡的一端。這些都是在火山地域後新植入的抑製管，源於黑暗世界中的醫師之手，比起軍部學校的質量，差了很多。
再也沒有遲疑，卡西亞先拔出一根抑製管，將擦乾淨的固態紅水銀就著抑製管長時間在體內形成的空腔位置塞了進去。一陣冰冷感頓時傳來，但不到幾個呼吸後，傷口處自動愈合，可以感覺到的熱度從固態紅水銀那裡散開，並迅速散發到全身。
火山無人區地域，卡西亞就發現不知不覺間變得脫離人類的自己可以將鈾金中的能量轉化為自身來使用。雖然到現在也未明白其具體機製，但對固態紅水銀，卡西亞很早就猜測它的原材料之一或許會是龍類的血液。現在嘗試下，裡麵確實具有龍類血液的成分，因為吞噬方法開始自行運作起來，從中攝取一些物質用來修複自身積累的傷勢。
隻是當時在阿瓦隆與其他兩塊大陸的頂級科研機構合作之下，他們用新技術將龍類血液和著其他原材料轉化成了另一種物質——單純的能量物質，靠著對應的轉換器來使用，如同輝管和煤炭那般。吞噬方法下，卡西亞明顯感覺到可以直接使用的物質並不多。
“應該是自身中還未完全形成利用固態紅水銀的結構。”卡西亞想了想，找到最為合理的原因。他記得，自己吸收鈾金的能量時，是處在第二次夢境的時間裡。那時身體上發生的很多事情或許與他自身並無多大關係。當時夢境之中的生物侵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似乎可以借由自己的身體做出一些有限的事情來，如同巨鯨方法潛移默化下的進化一樣。
卡西亞再度將另外兩根抑製管替換成了固態紅水銀，留下一根放在了褲口袋中。
“為了自己的計劃可以順利完成，還需要殺掉一頭凶猛生物才行。那時得想辦法將合計三根固態紅水銀送到葉捷琳手裡。”卡西亞自言自語，目前他也不知道除了自己，其他人是否也可以利用固態紅水銀。但想想隨即不再煩惱，葉捷琳背後是韋伯利家族，阿托環是無限通訊公司的人，他們會知道尋求家族解決這一問題。即使不能，以固態紅水銀的價值，無論是交給家族，還是用於販賣，都能給葉捷琳帶來巨大的利益。
想到這裡，卡西亞拿出信號發生器，看了看，按下了一側的按鈕。根據考核規則中介紹的方式，待到信號發生器上出現一條綠線，卡西亞開口說出一串身份代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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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上空，用於接受所有考核信息的飛空艇上，一處寬敞的房間裡，幾十個人這幾天全部都對著一直亮著同一畫麵的磁力屏幕發呆。帶著興奮的討論早在幾天前就已經消停下去，每個人都在猜測第一個將自身信息傳到這裡的人會是誰。隻是過了幾天，一直保持著原本模樣的磁力屏幕上始終隻有“正在接受信號”這一行字，以及其後帶著的巨大紅色感歎號。
很多人都拿起了書來看，或是離開位置到可以透風的區域吸煙去了。就近一段時間內，大概還不會有任何信號傳輸上來，所有人都這般想。
時間正值下午四時左右，燦爛的陽光透過圓形窗戶照進來，飛空艇下方的雲層上全是光線的金色。寬敞的房間裡依舊無人交談，各自都做著各自的事情。另外一個房間中，工作人員正在著手整理下方監察員傳回來的信息，那將作為另外一種參考來給與考核者合理的評價。
不多時，一名喝著咖啡，看著手中書籍的男子身前，似乎是分析機中設置好的程式，那串“正在接受信號”的字眼這時突兀消失，“滴滴滴”的提示音同時響了起來。成了安靜房間中的風暴般，幾秒鐘時間內，其餘十幾個人都看了過來，那名男子此刻也立馬放下書，緊緊盯著磁力屏幕。他知道，待到分析機調用完此次所有考核者的資料後，經過對比搜索，就會在畫麵上呈現出來結果。
大概隻有不到四五秒，畫麵左側，一張考核者的照片由彩色磁力粉拚湊而出，右側以及下方的空白處，參加考核前錄入的詳細資料也同時一行行飛速生成。
“一個二階段的手術者？”有人發出帶著驚訝的疑惑聲。
“或許是因為運氣好，潛伏在周圍等著真正狩獵的人與凶猛生物戰鬥後的疲倦，在期間搶到的。過不了多久，這個信號發生器的持有者應該會發生改變。但在手術二階段就有實力去搶到信號發生器，也說明了實力很不錯。即使最後沒有獲得名額，但極好的評價是跑不掉的。”
“馬上通報給各大家族，第一個暫時取得名額的人是韋伯利家族的葉捷琳。”房間最前方，負責此項工作的兩個主事人用艇內信號將信息傳輸到機長室裡，“我想他們應該等不及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兩台機器幾乎同時響起提示音，對應的工作人員馬上將其信息彙報了兩位主事人。
“等下，加上彼得斯家族的威格爾，以及加力愛爾家族的克裡斯托弗。”那兩人當即拿起才放下的通訊器說，“看來忙碌的時間到了，告訴那些人，作戰記錄在其後會及時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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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半個小時的極速奔行，見到身後並未有人跟上來，諾維雅等人才尋找一塊隱蔽的冰塊重疊的地方停下。
安娜貝爾放下背包開始調配相應的藥劑，其他則就地處理自己的傷口。幾分鐘後，諾維雅拿出光學瞄準鏡，幾步跳上一塊較高的冰塊上，順著幾人留在積雪上的痕跡望向遠方。
“有什麼情況？”等了一會兒，歐內斯詢問到。他接過安娜貝爾的藥劑打進身體裡，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暫時沒有，但我想其他人大致和我們一樣，此刻還在修整中。想要真正確定身後的情況，還需要看幾個小時後。”滑下冰塊的諾維雅說，將瞄準鏡放進的背包後，她拿出另外一個東西，看了一眼，思考片刻後，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克裡斯托弗，按照當初的抽簽順序，這是你的東西了。”
克裡斯托弗看向諾維雅時，一塊漆黑的石塊樣東西已飛到他身前。極快出手將之抓住，張開手時，克裡斯托弗帶著疑惑：“信號發生器？”
旁邊幾人的視線當即被吸引，隨後又看向諾維雅。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幕，諾維雅拿出背包中剩下的高能量食物，一麵吃著一麵解釋：“深坑之中，卡西亞隨手塞進我背包裡的東西。他說‘以後就知道了’。我想這就是對信號發生器的解釋，以後就知道為什麼了。上麵沒有他的血液，並且我一直認為，卡西亞不會是我們的敵人。”
“以後就知道了？”幾人複述。
“對，但以後的事誰又知道。”諾維雅頓了下說，“看做他對我們的示好會合適些。我總會覺得卡西亞和我們一樣，在籌劃著什麼重要的事。區彆隻在我們是一群人，而他是單獨一人。”
“尋找合口味食物的孤狼，不是嗎？”歐內斯笑著說，“這樣也好，沒人想多出那樣一個敵人來。我在這裡提醒一點，卡西亞若是想殺我們，以他在深坑中的狀態，那裡的狹小空間裡，不知道大家都多大把握能成為最後爬出來的人？所以不要多想，一些想法多了，人會自然而然變得奇怪起來。”
歐內斯的話一時間沒有人接上。過了小會兒，格萊斯頓詢問諾維雅：“諾維雅小姐，大家的疑問你是知道的，希望現在你可以代替卡西亞先生替我們解答一些事。”
看了格萊斯頓一眼，諾維雅思考了大半分鐘，這才說話：“知道他的名字，還是因為兩年前，我自身所在的梅瑞迪斯家族中的人員脫離家族事件。是一個我很看好的人，無論實力還是腦袋，都是同期人員中頂尖的那一批。唯一的缺陷是身份，家族內部的最底層。她被家族送進軍部學校，作為往後的利器來培養。隻是早就對家族內部的模式，或者是自己今後幾乎被釘死的流水線模式感到絕望，或是厭惡了。她借由第一次學校的外出任務實行了自己的逃脫計劃、、、”
“後來被電規管大範圍定位找到了？”格萊斯頓想到了接下來的流程，他曾經執行過相關的任務。
“對，是被找到了，家族的記錄中，清楚分明地寫著她被派遣出去的管理者處死，屍體直接用微生物藥劑溶解掉了。”諾維雅以第三者的口吻敘述，“就當我以為事情不會脫離既定模板時，一些線索被我捕捉到。中間過程就不用說了，無外乎是關於各種關係網絡與金錢上的交易而已。最後的結果，我認為她並沒有死，現在應該給自己換了一個身份，正在帝國的某處好好活著，謀劃著對梅瑞迪斯家族的複仇也說不一定。”
“那隻是猜測而已，二十三大公家族之一的梅瑞迪斯，在這樣的事情上並不會出現失手。你說時間在軍部學校的第一次任務，那會兒進去的學生才接受完手術不久吧？麵對以二階段手術起步的管理者，不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諾維雅點頭讚同格萊斯頓的話：“我也一直這樣認為。但現在終於見到卡西亞，你的說法對我不再具備說服力了。那次任務中，她與卡西亞在同一個二十人隊伍裡。到任務結束，如是算上她，就隻有她和卡西亞活了下來。說到這裡，你們應該明白我接下來要說的了吧。其實用不著解釋什麼，我也不知道卡西亞的身份、家族之類的，隻是因為兩年前調查過一次，碰巧知道他的名字，並單純認為卡西亞在她脫離家族的過程中給予了非常重要的幫助，僅此而已。”
一時間幾人都不說話，在話題似乎將要就此消失的時候，格萊斯頓從自己的思考中退出來：“那我能知道諾維雅小姐你所在在意的那人的名字嗎？能讓你稱讚的人並不多，卡西亞先生似乎就是其中一個。”
“卡拉?梅瑞迪斯，和我一樣喜愛狙擊槍械，有著極高的天賦。所以下一次不小心遇見，你最好小心些。當然，說是我的朋友，或許可以救下你一命也說不定。”
“那我提前謝謝諾維雅小姐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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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升騰上天空的霧氣全部凍成巴掌大的雪片落下。直徑百多米的深坑成了新凝結成的微小凍湖，不知再泛起一點動靜。清脆的碎裂聲突兀響起，將難得的寂靜打破。
激流狀冰層上某塊地方，一個呼吸間便布滿了蛛網般散開的裂紋，隨即巨大的縫隙開裂，四下伸展二三十米後，撲騰的熱氣從裂縫中噴濺出來。一隻鮮紅色的手扭曲著就近的空氣，將一塊巨大的冰塊推開。零號布滿細碎紅紋的身影緊接著從冰層下跳出，落在了被熾白吐息燒蝕出的深坑邊上。
零號發出吼聲，幾個呼吸後，冰層上四下傳來鑿擊聲。下一刻，剩下的十三個實驗體彙攏一起，一同看著麵前的深坑，似乎是要記住還留在這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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