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疊的爆炸在瞬間一同膨脹,變成一顆巨大的火球綻放開。衝擊化為有形的波浪一層層推向周圍,幾秒鐘後便擴散到了整個車間。丹麗爾與傑拉德沒有預料到僅是一槍的威力就能達到如此程度,這些武器全是麥克唐納自己走帝國軍部路線拿到手,除了他,丹麗爾也沒有實際使用過。本想趁著機會繼續攻擊的十幾人全部被衝擊打在身上,熱浪讓露出的皮膚變得乾燥,一時間竟生出枯死的模樣。
極快的躲到掩體後,待到火焰全部成為滾滾煙霧,丹麗爾與傑拉德同時下令集體進攻。可從掩體之後探出腦袋的,此刻也隻有他們,以及他們身邊不到二三十人左右。察覺到不對勁的兩人立即讓身邊隊伍與爆炸中心拉開五六十米遠的距離,警戒前方。
看向身後輔助攻擊的成員,已沒有一個人能保持著正確的射擊姿勢。全部靠在機器上,照明彈光線下的臉白得有種滲人感,那完全就是一張被冷凍過後再推出來解剖檢驗死因的屍體的臉麵。丹麗爾立即下令其他人屏住呼吸,她靠近一名正急促喘著氣的成員,想詢問具體情況時,那名成員就從靠著的機器上滑落下去。連忙用手扶住,但丹麗爾看見與感覺到的,除了那雙瞳孔放大後失去光彩眼睛,就隻有經由手掌傳來的迅速歸零的心跳了。
抬頭看向其他人,丹麗爾的視線裡,除了奧利代巴等十來個注射了藥劑的成員外,其餘隊員的身體在此刻都躺在了地麵上。徒勞的掙紮在一兩個呼吸的時間裡就宣告結束,等到丹麗爾的視野來回掃蕩數次之後,除了身旁的數十人,感知裡,身前由輔助成員們建立起來的火力網陣地中,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了。
“傑拉德副官。”丹麗爾帶著奧利代巴等人再度退出十幾米遠,在幾台機器間組建好一塊堅固的防禦陣地。
“除了我自己帶過來的二十來人,其餘的全部死亡。”傑拉德的話裡帶著太多的疑惑,身後可是一片隊員,短暫的時間,敵人甚至沒有怎麼與他們正麵接觸,可眼睛與感知在此刻並不會欺騙人。
傑拉德同樣將隊伍往後拉扯,相互間防禦著警戒。讓手下拖來一具屍體,帶著不自然紅色的臉並不能說明什麼。
“看著前方,注意觀察幾名、、、”說話間,開始行動的四名實驗體便讓傑拉德閉上了嘴巴,隻接上一聲自己歎息。“丹麗爾副團長,有什麼發現沒有?”傑拉德讓手下開始就地解剖屍體時詢問到,他此刻懷疑是否為敵人在不久前短暫的時間差裡,早已在周圍放下了某種生物毒劑。這般想來,敵人似乎也是在就近地域放慢速度,像是為了突圍而開始戰鬥的。
“正在著手解剖屍體,需要時間。”做著一樣的事,丹麗爾拔出戰術刀,就著最近的屍體,先是試手般按了按,隨後扒下屍體衣服後從胸口正中心嫻熟的拉下一刀。奧利代巴等人正觀望著幾十米外的昏暗處,幾名成員正在從屍體上搜索著照明彈。
鮮血循著拉開的傷口狂湧,丹麗爾當即退回一步,光線下,一大堆細碎的臟器被屍體體內殘餘的壓力與空氣漲出來,順著身體落了一地。
“顏色正常,氣味正常,溫度正常。”丹麗爾當即判斷,這時回頭看了看身後,四名實驗體正圍向爆炸產生的煙霧,“看碎片的樣子,百分之八九十是受到震動碎裂導致,與生物藥劑的關聯性、、、不是很大。”
腦袋中的思緒轉動得非常非常快,丹麗爾回憶著迄今為止自己所使用過,見過,或是在閱讀資料時記下的所有關於生物藥劑的資料,都未曾找到哪怕一種會造成手術者體內臟器碎裂的生物藥劑來。
最為接近的,也都是使得臟器和相關組織的功能在短時間內急速衰竭,最終失去原有的功能。都與眼前的現象沒有一點關係,丹麗爾帶著疑惑移到機器後方,拿出通訊器正想詢問傑拉德是否對此有進展,卻是身旁的一名成員站立不穩,倒向她這邊。
下意識伸手去扶,此成員自己抓住機器穩住身體,一支手摸在肚子上。他對著丹麗爾搖了搖頭,張開嘴巴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像是舒緩身上的壓力。但下一刻臉就瞬間變得蒼白,隨即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嘔吐。
一半血液已經凝結成了半糊狀的塊,還有一片片細碎的臟器碎片,一同被這名成員吐了出來。前後不到數秒,這名成員再也支撐不起身體,轟然倒在了地麵上。丹麗爾一兩步走過去,在幾個急促的呼吸後,這名成員也宣告死亡。
前方的爆炸煙霧中,實驗體已經與敵人再度接觸。丹麗爾看向旁邊僅剩下的十來人,正想說話,集中在自身上的感知這時也捕捉到了一些從體內傳來的疼痛感。額頭上是多久開始不自然滲出汗水的,丹麗爾自己也不清楚。可著極短的幾個呼吸間,沉悶和爬上身體的疲倦讓她不得不去注意。
“傑拉德副官!”丹麗爾帶著奧利代巴他們往後撤離,距離即使拉至百米外,感知內的疼痛與沉悶依舊沒有消失,繼續增強著,不斷觸及丹麗爾自身的警覺底線。
“我感覺到了,身體中已經傳來疼痛!”傑拉德還要先於丹麗爾拉開與爆炸中心的距離,“嚴重的已經開始吐出鮮血,帶著少量的臟器碎片。解剖的屍體看不出來與生物藥劑有什麼關聯,那明顯是典型的震蕩傷害。有無形的東西在傳遞力量到我們身上,持續衝擊震動著我們相對身體而言,更加柔弱的臟器組織。”
“現在隻能這樣去思考,死去的人會比我們先感覺到,極有可能是因為實力上要低於我們一條水平線,身體強度與素質不能抵抗這種無形力量!”傑拉德隻察覺到這一點,“很有可能是敵人身上的某種我們不清楚的手術開發項目!但無論是何種開發項目,都應該有大致的距離限製才對,就像溫度感知一樣,超過某個範圍後,就會失去大部分效用。我認為先拉開距離,想清楚敵人是怎麼攻擊到我們為好。你也感覺到了,身上的疼痛與疲倦感吧?我們目前沒有死亡,都是靠著身體的強度在硬撐下去!”
“還好有四名鱗化手術者可以拖住敵人的腳步,給了我們一些緩衝時間。”傑拉德感歎,百多米的前方,在照明彈熄滅後已徹底被黑暗籠罩。可溫度感知裡,爆炸中心的溫度散開後,敵人異常的溫度成像再度出現在了他們的眼裡。
丹麗爾與傑拉德在此刻達成一致,都帶著隊伍順來時方向後撤。此刻跑動加劇了疼痛的產生,兩人想將距離拉至三百米外。但短短的兩百米不到,兩邊各有兩三人在途中停下腳步,吐出幾口混雜臟器碎片的鮮血後,永遠停在了原地。
原本計劃的距離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好似被兩人忘記,腳步本能帶著他們向著更遠的地方走。四百多米後,丹麗爾與傑拉德已經看不見敵人與實驗體了,視野中隻有一篇黑色緊跟著腳步追趕著他們。溫度感知差不多再有一兩百米就是極限位置,兩人帶著隊伍停下,感知中,疼痛與疲倦還是一塵不變地在身體中緩慢疊加著。
“呼、、、”身旁的一人感覺不適,此刻深呼吸一口。麵對丹麗爾與其他人銳利的目光,這名成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沒事,還好,隻是有些緊張而已,休息一、、、”身體沒有前兆的硬生生往前倒下,直到躺在地麵上,殘留體溫的屍體直到此刻才被動吐出數口鮮血。
身邊短暫時間中隻剩下不到七人了,丹麗爾感覺到莫名的寒冷。幾人臉上全是汗水,幾百米的負重前行本應如同散布,但這時明顯成了他們的負擔。
“傑拉德副官,先暫且撤退。”,丹麗爾看著身旁幾人越發蒼白的臉,還有或許他們自己都未注意到的變得急促的呼吸,短暫的思考後接通了傑拉德說道,帶著一種終於放鬆的感覺,“人員傷亡過於大了,不能在短時間裡拿下敵人,等到組織上的隊伍趕過來,對我們而言絕對會是災難。回去修整為好,現在的情況不支持我們守在這裡。或許那幾個鱗化手術者最終能幫助我們拿下敵人,可我們間又有多少人可以等到那個時候,我自己也沒有信心。”
“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傑拉德回話,對著身旁的十來人做出撤離的手勢,“在道路儘頭的倉庫彙合!”
兩支隊不到三十人這時再也不去過問身後的情況,各自往來時的路線行進兩三百米後,溫度感知成像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有關敵人的信息來。
與此同時,幾乎是見到敵人的兩支隊伍超過了預設的半徑範圍,一直纏鬥在身邊的7號瞬間飛了出去。7號尚未落地,它便見到另外兩名實驗體和自己一樣,同時倒飛至不同的方向。
剩下的實驗體才抓住機會,一拳揮出的時候,一條尾巴纏住它的腳,將它帶著甩到了半空,隨後狠狠砸向地麵。一隻腳緊接著踩在它的胸口上,卡西亞彎下身體,噴出的鼻息撲打著這名實驗體的臉。
雙手抓向實驗體的腦袋與下顎,實驗體瘋狂掙紮,雙手此刻也不斷轟擊卡西亞的胸口。但依舊不能阻止在“哢哢”的聲響中,自己的嘴巴被巨大力量緩慢扳開,露出其中閃動的猩紅三角形舌頭。帶著尖刺的尾巴下一刻灌入進去,絞碎了這名實驗體的腦組織。
一名實驗體的死亡似乎激怒了7號他們。落地的瞬間,他們幾乎同時成了凶狼,四肢著地猛然衝過來。
一名實驗體在靠近卡西亞的瞬間就被一拳轟擊到腦袋。腦袋順勢砸向地麵,混凝土碎塊朝四周濺開,地麵凹陷下去卷出砂石與黑色的泥土。這名實驗體半邊身體都躺在凹坑中,腦袋完全被打進泥土裡,短暫失去了意識。另外一名實驗體這時撞到卡西亞身上,卻感覺是撞在一座大山上。他正想後退,一雙手快如蛇形的閃電,瞬間就盤住了他的腦袋。7號這是趕到,黑暗中,根據感應進攻的鏈鋸尾巴在中途被一道更加漆黑的流影的攻擊打向地麵。緊接著就感覺到胸前受到重擊,一片圓弧狀黑影自身前一閃而過,7號胸口上的鱗片頓時脫落小片,留下一片小小的傷口。
往後退了幾步遠,7號每一步都將地麵踩出裂紋,才將身體穩住。鮮血從嘴裡溢出,7號做出前衝的動作,前方就傳來一道清脆的“哢哢”聲響,緊接著,一具腦袋完全失去支撐的屍體被砸了過來。
7號用手蕩開屍體,尾巴從屍體下方刺擊向前,帶出嘯音。一片火花在黑暗裡閃開,尾巴像是刺在了光滑物體上滑開了。而此刻,片刻的火花裡,7號看見了斜向站著的卡西亞,他立即收回尾巴,卻發現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在這一刻都降低了大半。等到疼痛感作為一種危險信號傳進腦袋,7號才低下頭,跳動的十字瞳孔努力辨識著胸前的黑暗。拿是一條帶著鋒利倒刺的尾巴,找到了剛才鱗片被刮落的位置,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尾巴這時在7號的注視下抽出,“嗤嗤”聲裡,極高的壓力使得鮮血噴濺出十來米遠,最終隨著倒下的7號停止。
轉身走向最後一名實驗體,卡西亞抓住他的腳將之從凹坑中脫出來。意識尚未恢複,畢竟那是卡西亞不在壓製自己的身體後用全部力量揮擊的一拳,對於普通手術者,完全能將頭骨轟成碎片。
環抱住這名實驗體的腦袋,卡西亞用力扭轉。在脆響聲中,這裡的黑暗經過短暫的熱鬨後,又再度恢複應有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