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已經是第二次損失極其慘重的事件吧。”希拉瑞莉並沒有遵照諾諾斯卡的意願，她接上話，繼續說起那段回憶。諾諾斯卡嘴上說著不願想起，可卻沒有阻止希拉瑞莉繼續帶動話題。他知道，於船上的幾十年生活，早已經成為自己一生的重要組成部分，根本不可能被剔除掉。
現在說起當時的情況，兩人的心情和態度已完全轉變。仿佛是在用平靜且沒有感情波動的話語去單純的複述教科書上印下的內容一樣，不再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事情，完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
“想一想，距離登上威尼特斯號遠洋巨艦開始對未知海域進行探索，已經過去四十、、、”
“四十四年了。”希拉瑞莉思考時，諾諾斯卡接上話，說出了具體的時間，“四十四年七個月零十三天。當然，今天若是走完，就是十四天了。”
“你記得倒是清楚。”帶著苦笑的希拉瑞莉不知道是誇讚，還是對能清楚記起此時間的諾諾斯卡的可憐，“那時我和你，還有奇爾曼都因為一則發布到教國各個部門機構，甚至黑暗世界裡的通知所吸引。很符合當時我們年齡段所具有特點，所謂的豐厚薪酬，返回後可以加入到教國的一些國家機構中，以及職位升遷都顯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則通知的確勾起了太多人的好奇心，年輕時成為一個冒險家，去看看各種未知事物，何嘗不是每一個人心中都有的一種衝動。”
“我是教國一曆史研究所中的研究員，希拉瑞莉你是一個一二階段手術者學校的老師。而奇爾曼，上到威尼特斯號前，常年遊走在教國各處城市的黑暗世界中。中間商人、軍火商、賞金獵人、隻要報酬足夠，能刺殺能力範圍內所有人的刺客等等。說起來，我們三人中，奇爾曼的經曆可謂傳奇，最為豐富，好像什麼都做過，為了自己的生活。”感歎的話語間，還帶著一種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感激。諾諾斯卡知道，自己現在還能活著坐在屋子中與希拉瑞莉交談以前的過往，其原因上，奇爾曼能占據百分之九十。對於希拉瑞莉，也是同樣如此。
希拉瑞莉帶著歎息聲笑起來，“這就是每個人的不同，因為我們各自的職務與經曆，在處理事情和麵對各種情況前，不同的人會取得不同的成績來。”
諾諾斯卡點頭同意。對於奇爾曼，隨著威尼特斯號遠洋巨艦進行未知海域探索的時間裡，確切的說，是探索的前十九年時間中，他和希拉瑞莉都都不知道在整個艦隊的成員中，還有一名叫做奇爾曼的人。與此類似，整個艦隊超過四十萬成員，他和希拉瑞莉所認識的人，隻限於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並且那十九年間，最開始十五年，諾諾斯卡和希拉瑞莉也是相互的陌生人。包括奇爾曼在內，三人隸屬於艦隊不同的職能部門，被分配到不同的隨從船艦上工作。
威尼特斯號遠洋巨艦出發時，帶著超過一百三十艘各類船艦。其中體積長度比威尼特斯號自身還要巨大的物資船艦也有五艘。威尼特斯號遠洋巨艦自身長度在三千米左右，而五艘物資船艦體長要接近七千米，儼然就是一座海上的人工建造起來的鋼鐵島嶼。為了推動它的速度跟上艦隊，每一艘物資船艦近一半的空間都用來安裝建造動力係統與其輔助設備了。
但好在所有設備與船艦都是靠著蒸汽作為動力，海水淨化係統對教國的科技力量來說沒有一點問題。
開始的三年時間，整個巨大的艦隊從出發開始後就一直沒有停下過。順著中心海流帶衝擊後相大陸所形成的逆反海流，艦隊的速度非常可觀。三年後，沒有任何時間停歇的艦隊順利去到以往艦隊探測的邊緣地帶。
探索活動的消耗巨大，但很長時間裡，一直都沒有停下。因為每一次探索的目的不同，對於未知區域，已經探索過的地方組成的圖形也不是一個圓弧，而是各種帶刺的凸起狀。
遠洋艦隊在三年後第一次改變航向。它們準備去到以往探索過的最深入點，隨後從那裡作為另一個起點，去到自己的目標海域。於是又是兩年時間的不停歇航行開始。
五年時間，對整個艦隊的四十多萬人來說並不顯得漫長，因為全程都在已探索過的海域內，相關的跟進研究與探索也同步進行，好奇心與冒險心理在那一段時間裡，的確讓每一個人都得到了滿足。
那段時間裡，諾諾斯卡他們還認識到在遠離大陸的地方，還有著一群被稱為“孤獨觀測者”的人在。一些探索過的海域內，有用以往艦隊報廢的物資船艦作為海上漂浮的島嶼，持續觀測那片海域的情況。
幾乎與大陸失去了聯係，若不是知道教國中有專為這些人設立了一個特彆的部門，諾諾斯卡認為這些人就是以往艦隊發生重大事件後遺失在無儘海域中的迷失者們。
每經過一處“孤獨的觀測者”，艦隊都會向他們補給一部分物資。其實這也是遠洋艦隊的工作與任務之一。
平靜的五年過去，航行的第六年開始。那時，諾諾斯卡與希拉瑞莉、奇爾曼他們都還安好在各自的崗位上，做好各自的事情。有時間時，不僅是他們，還有很多其他人，都會選擇在整個艦隊的可以登上的船艦間走動，一麵看各類不同的船艦，也一麵申請難得的遠離艦隊，到以探索海域跟進以前的研究，收集進一步數據的任務的機會。
第六年間，大致就是這般過去的。到第七年，整個艦隊都還保持著絕對的旺盛活力，並且期間也沒有一例死亡和病例出現。儘然四十多萬人肯定不會全是手術者，但就在醫療和疾病預防這一塊上，每一次的遠洋探索任務開始前，艦隊所做的準備都是與動力係統和防禦係統並列的最重要事項。
緊接著，第七年來臨。到第七年中部時間段，遠洋艦隊去到以往探索過的海域最深點，從那裡開始，過後去往的地方就將全部是未知領域。而在那時，諾諾斯卡他們也遇到了最後一個“孤獨觀測者”的物資船艦。
隻是上麵已經沒有任何存活者，唯有剩下一具在海上漂浮著的鋼鐵空殼，以及船艦內已某類致命病菌所侵染後留下的數百名船員的骨頭。而整個遠洋艦隊發生變化，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