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副官在一旁點頭表示知道。男子再度將目光投向前方訓練場，第二場戰鬥剛好開始。但經過剛才看似無意間的視線打擾，男子已沒有了興趣。他轉身向外走，如同渾身滑膩的鯰魚，至始至終，都沒有人能碰到他身體分毫。周圍其他人的動作都被他預知到了，在男子眼中，並不存在什麼意外的動作而不能躲避。
呼聲離得三人遠去，四周還有趕去觀摩的學員，一副不能錯過學習機會的匆匆模樣。
“你們說，這些人離開這裡後，會去到哪些地方？聯盟中有他們任職的地方？”男子詢問。記憶中，他沒有找到可與之匹配的東西。
“地方還是有很多，大人。聯盟足夠巨大，火焰部落管理的領地也異常遼闊。實際上，這些人從訓練場離開後，還尚不能補足人數上的缺口。另外，這樣的訓練場裡，其實不全是為部落訓練成員。很多部落或商人，他們會將自己的子女與部落成員送進來。但因為性質與部落主動招取不一樣，所以後者是給訓練場金錢，才能送自己的人進來。”
“主動送人進這樣的訓練場？”男子稍顯驚訝。
“嗯、、、大人，其實和另外一些培訓的組織比較，這裡的訓練水平已算是很多人眼中比較好的了。”女性副官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頓聲思考後才想到合適的語句。
“這樣嘛、、、”男子收起臉上的驚訝，搖了搖頭。他這時停下腳步，偏頭看向一旁。遠處的樓頂上，已經沒有了那名女性學員的身影。
男子露出短暫的思考狀，感知下一刻便蔓延出去。直到“看見”那名女性學員正朝向戰鬥場地走過去，他才想了想。最後也沒有再說話，他和著兩名副官去到訓練場管理人員樓層，出來時已換過一身衣服，隨後徑直離開了。
另外一邊，西西亞即將靠近戰鬥場地那一圈圍起來的學員時，第二人格適時開口，告知她可以停下了。
“離開了，看來是被你打擾了興致。”
“我總感覺隻是第二人格你在胡亂說話。或許我的確被注意到了，但也肯定不是你說的那樣誇張。”西西亞轉身往回走，她也失去了繼續觀摩戰鬥的興趣。連同第二人格對這處訓練場的評價也沒有追問了。她知道肯定會非常差，沒有一點東西值得誇獎與借鑒。
既然心裡知道，西西亞就失去了詢問的必要性。她很多時候明白第二人格講述的東西就是事實，可一些時候，這些事實並不是很好接受。尤其是關於訓練場的事情，她就在裡麵接受訓練，且有幾年時間。到目前，她已不再是高級學員。想到這樣一個訓練場裡，自己還隻是中下的學生，西西亞就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明天理論考核不用擔心。下午剩下的時間，就用在槍械訓練上。我已有初步計劃，隻是需要取得一些數據加以驗證與控製。”
“瘋狂練習？”西西亞疑惑，卻能感覺到安心，“但距離槍械考核隻剩下三天了，爆裂弩箭還根本沒有使用過。”
“去到槍械訓練場地，按照考核標準，將兩者一起申請出來即可，你馬上就能看到結果，那時你就能徹底放心了。得到結果後，接下來與教官的戰鬥考核評估也能有基本的應對線索。”第二人格開口，“過後，相比較親和力的評估，因為你有過先例在，所以你的重點應是半個月後的模擬戰，那會決定你接下來的身份。你需要儘快確定哪些東西需要加緊訓練，補上欠缺的知識，而哪些可以放下，不用關注。”
填完表格，走完既定流程，西西亞帶著手槍與黑灰顏色為主格調的弩去到一處人員較少的練習台前。這處巨大的訓練場比上午安靜數倍，大部分學員都去觀摩高級學員們的比鬥了。西西亞左右看看，也才看到不過十來人稀稀疏疏各自站在練習台邊。
一百二十米的評估距離，西西亞做好準備，與上午練習時一樣，十五顆子彈分在四次較長的呼吸循環內，全在屏息時間中打完。十五個彈孔依舊分布在七環的圓環內，這一次甚至沒一顆子彈好運去到八環或是九環當中。
西西亞眼裡，相距不過一百多米的固定靶子非常大，能看清楚上麵的紋路。可子彈卻像是主動在回避靶子，若是不控製，全部脫靶也不是不能發生的情況。
見第二人格沒有說話，西西亞裝好子彈，深呼吸後再度打完十五發子彈。一模一樣的成績，即便西西亞認為自己已經吸取了上一輪射擊時的經驗，做了很多調整。
“記得我第一次蘇醒時感覺嗎？”第二人格這時開口，“在禮車上解放手臂，導致皮膚被撐開數道裂口的那一次。”
西西亞點頭：“傷口過了兩三天才完全恢複。”
“接下來集中注意力，感受你手臂上的所有觸感。現在由我一點點接管你的身體，就如同我第一次蘇醒那樣，你作為旁觀者，看著‘自己’的行動。你需要放開對身體的控製，並壓製住自己對身體主權一點點失去而產生的危險感。過程當中，最重要的是壓製主觀意識上產生的危險感。”
第二人格隨後跟上解釋：“此刻的情況與我第一次蘇醒時不同。現在的你沒有被嗜睡症困擾，擁有較充足的精神，我並不能以類似侵占的方式取得控製權。而且我的對這具身體的所有信號都來源於你，需要你在一旁作為另一人，告訴我每時每刻的感受。否則，我隻能通過你的視覺去主動獲取信息了，其結果便是手臂皮膚撕裂開後，我才知道超過了標準。”
“另外，我接管你的身體，也是在消耗你的體力與精神。若是有你的配合，這種消耗會減少很多。”
“我知道了。”西西亞這時點點頭，“是由你親自教學？”
“可以這樣理解。”
“我需要怎麼做？”西西亞有些期待，詢問到，“虛弱和疲倦似乎不能偽裝出來。”
“放鬆身體。”第二人格回答，“過後你有任何感受，需要第一時間告知，我會控製接管的速度。”
第二人格的話音在腦袋中落下，西西亞便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剖離出自己的身體。的的確確是站在了水泥地麵上，但西西亞卻認為自己正在朝下方墜落，速度越來越快。雖然眼睛實際上看到自己就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可主觀意識上，如同沒有任何依據卻又無比真實的膩想，下墜似乎正在發生著。
同時，西西亞也清楚地知道，隻要自己願意，下墜感就能立即消失。這種意識非常強烈，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誘惑了。
西西亞立即明白這就是第二人格口中的危險感。她開始安慰自己，作最基本的暗示，告知自己想要回去隻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用不著緊張。可下一刻，那種誘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剖離感受。仿佛突然之間出現了另外一個自己，將自己所取代，並招著手，露出邪魅的笑容說：“現在，你可以去休息了，我會代替你繼續活下去。”
“一切都是你主觀意識生出危險感後的膩想，這是想讓你主動拿回控製權！”第二人格這時開口，多少讓西西亞安心一些，隻是這並不能減輕她目前所感覺到的東西。
“這就是源自最本能的自我暗示和防禦機製。不要妄想去明白它是什麼原理，隻能依靠自我意誌壓製。現在集中注意力，感受右手臂上的感覺，或許會減輕一些當前的症狀。”
“我知道，但為什麼會這樣真實！”西西亞幾乎是在腦袋中叫了出來。
“因為所有事情都是真實地在發生啊！”第二人格同樣加重了語氣，“精神上放鬆，集中注意力！”
西西亞隻能極力去關注右臂，但下墜感與剖離感卻沒有絲毫減輕的跡象。
“力量似乎更大了，肌肉和皮膚都緊繃著，隨時會撕裂開。”西西亞勉強鎮定下來，擠出幾個字。她發現自己連偏頭都做不到，視線已經完全集中在了靶子上。
“我知道了。”第二人格開口，槍聲瞬間接連響起。但西西亞完全感覺不到自己開槍的實感。
自己真地被頂替掉了！隻是一瞬間，這種感覺便被誇張的放大，有無儘的驚恐從各處湧來，欲將西西亞淹沒掉。感覺自己已經溺水了一樣，西西亞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麼東西，手腳並用便想將自己拉上去。
“看靶子！”
澄澈的聲響比之爆炸還要巨大，刹那間強製性拉回西西亞的一些思考，並將這一命令植入到她的意識當中。隻是當前情況，西西亞並未注意到這聲音與第二人格完全不一樣。
同時，視線中的信息迅速接入至西西亞被擠開的精神——還是那塊七環位置上分布一圈彈孔的靶子，但這一刻，靶子的正中心已經出現小拇指大小的孔洞。孔洞要比子彈的直徑大上一些，但這並不妨礙西西亞清楚結果。
十五顆子彈幾乎不差分毫，一一從靶子正中心的同一位置穿過了。並且時間上似乎連同一個呼吸都沒有，就是壓著這把手槍射速的極限開槍。
“原來是這樣。”第二人格的話再度響起。
“什麼意思？”西西亞遲緩數秒，這才詢問到。
“就是‘原來是這樣’的意思。”第二人格回答，“現在，你還能感覺到危險感？或是說，還在劇烈的掙紮，想要取回身體的控製權了？”
西西亞當即驚醒過來，剖離感和墜落感依舊存在。隻是比起它們，第二人格接管身體控製，十五發子彈打出一百五十環成績所帶來的安心和放心感覺，卻更為強烈，直接將它們衝淡了。
“這就是祭祀儀式後我覺醒的能力嗎？會不會太過於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