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開始流逝,而精神身處幻象之中的卡西亞並不能感覺到,或者,他此刻對時間的感官已經完全被屏蔽掉了,短暫的一會兒對應現實當中,都會顯得漫長來。
觀察並記憶紅星上的紋路,他隻會認為是一個非常短暫的時間,好像是駐足觀察一副靜態的畫作,找到一個起點後,朝向靜態畫的畫框延伸,就能絲毫不遺漏地將整張畫完全觀察到。
對於最大的那一顆紅星上的紋路,他便是按照類似的方法進行觀察與記憶。能清楚知道自己記下了多少,又有多少還等待著自己。記憶的過程的確艱難,可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此刻,當一點點記下這些紋路時,困難與時間的流逝反而被逐漸忘記了,唯有不斷觀察、不斷記憶這件事被保留下來,成為不被打擾的動作。
卡西亞逐漸忘記了去注意時間,以至於六顆紅星的光芒變得越發明亮了,他也並未察覺到。暗紅色的光線開始鮮亮,古曆史世界樹上那一層黴菌物質受到影響,繁殖蔓延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沉浸在了對紅星上紋路的梳理與複刻,不知道多久,已經記下大半紋路的卡西亞發現自己再度遇到紅星上被其他星體撞擊後的坑洞時,不再是最開始的情況了——隻能將坑洞繞過,繼而觀察記憶周圍的紋路。
此刻,這些坑洞處原本應該存在的紋路似乎早已刻在了卡西亞的記憶當中,自然而然的一種狀態下,被破壞的紋路便被卡西亞推導出來,自動將記憶當中的空白填補上。對紅星之紋路的記憶因為這一舉動,突然間急速加快。
以往需要眼睛看到,急速運轉的思緒跟上,才能完成對繁奧紋路的攝取與記憶。此時,當視線實際看到後,記憶當中的紋路便立即變得清晰,將“記憶”這一動作完成。
卡西亞發現這件事情時,已是去到眼睛所見的紅星紋路快要被記憶完全的時候了。這種奇異的感覺並未被他長久的感受,在發覺自身在自然而然的主動推導紋路時,下一刻,僅是幾個呼吸之後,記憶工作便已經完成。想要仔細體會,因為他本能感覺到推導過程的重要性。可想法出現時,已經是結束的時刻了。
“隻在幻象當中,才會具有的一種能力?”思考得以繼續,“即使帶不出去,若是可以感受過程,應該也能學習到很多東西。”雖然有遺憾在,但卡西亞並未因此失落。此刻能將紋路記下,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收獲。
“呼——呼——”仿佛完成了一件異常消耗精神、能量,且時間漫長的工作。長長舒緩了數口氣,疲憊的精神稍微有些許恢複,卡西亞便立即將視線投向六顆紅星當中大小第二的那一顆。
這種重要的時刻,肯定不能有多餘的時間休息。非常明白幻象出現的珍貴性,他不敢有絲毫的浪費。這裡的每一個場景都有可能帶著重要信息,任何遺漏都將是損失。能記下更多,帶走更多,無論怎麼看待,都是重要收獲。
隻是視線才看向第二顆紅星時,卡西亞就突然感覺到紅星的光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帶上了鮮亮的色彩。疲倦感在此刻驟然襲來,伴隨劇烈的眩暈,整片視野也瞬間帶上模湖狀。而在此刻,他才臨時想起來一樣,看向了被火焰包裹的世界樹主乾——黴菌物質已經繁衍蔓延到了空中大陸般的樹冠下方,正準備繼續侵蝕,將火焰帶去世界樹的每一處。
“也沒有想過能在這一次的幻象裡親眼看見古曆史世界樹倒塌的全過程。”知道幻象已經快要結束,卡西亞的自言自語當中滿是遺憾。剩下的五顆紅星上,不同的紋路還沒有看過,並記下;黴菌物質的增殖蔓延也是可以觀察的現象,特彆是紅星光芒居然能促進其生長,這一信息讓卡西亞警覺。就如同黴菌物質就是為這個時間所準備的一樣,用來使得世界樹燃燒,且還能得到紅星的助力、、、
本該是保護者的紅星,似乎也是讓世界樹最終倒塌的凶手之一了。
而展開於星空當中的樹冠的確是一片大陸,自成一個世界。此刻的卡西亞完全明白了這句話,也知道古曆史當中,為什麼會有種族依托世界樹這個“世界”去繁衍生存了。而當前尚好的樹冠,也是可觀察的對象。
趁著眩暈感尚未吞噬掉自己的意識,卡西亞調用最後的精神,讓視線凝結,看了樹冠層一眼——樹葉呈現深綠色,每一片具有不屬於樹葉應有厚度的同時,也異常巨大,超過了一艘巡洋艦級彆的飛空艇。
巨大的樹葉層層堆疊,如同層層岩石般,成為空中大陸的基石。最後一點視線在此刻開始染上黑色,卡西亞稍微移動視野,層疊的樹葉間,有背後生長有透明翅膀的人影出現、、、
眩暈感在此刻去到峰值,黑暗下一刻將卡西亞拖入到了暫時的、因為極度的精神疲倦而陷入的昏迷當中。
同時,精神世界裡,渾身爆發光芒的精神體在此刻如同熄火的燈具,驟然熄滅掉了,隻留下一團變得更加複雜的光路線條保持著基礎光亮。而周圍超過千團的大小不一的鈾金能量光團也早已消失不見了。
現實世界裡,古曆史世界樹碎塊所在的空腔,黴菌物質徹底失去了自身的光芒。此刻隻剩下拳頭大小一塊的它們集中在半透明化的碎塊的中心位置,仿佛一塊被存儲於此的火種般,散發的微弱光已經不帶著熱量,變成了彰顯自己存在於這裡的螢火,告示自己的位置。
卡西亞身上的綠色光芒也消失不見,昏暗降臨,將空腔充斥。
地麵上,卡西黑趴在地麵上,周圍已堆積一層厚雪,血紅色的十字童孔不時看向四周,保持著警戒。而在周圍的古樹間,新生世界樹這時自言自語,“三天時間了,第五天的時候,大概就會醒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