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前方，走過去的幾人停下了，看過來吼到，“好像地震了！”
特琳亞站起來，接過同事手中雨傘，並揮手表示她這邊沒有什麼問題。地麵隻是輕微震動，並不強烈，甚至比不上十數年前蒸汽高塔三號熔爐爆炸時產生的震動大小。
“到空曠地帶去！”吼聲再度從傳來，特琳亞和同事點頭回應，樣本收集工作暫時中斷。她和同事走向前，離開一旁建築物的遮擋，大雨傘在暴雨下頓時發出“噠噠”聲響，不小的力度集中到傘柄，傳遞到手上。
旁邊的四車道路麵也有嘩啦嘩啦的聲響，微微拱起的路麵上淌著一層流動的雨水，全部彙集到人行道台階下，順邊沿彙集到金屬網格覆蓋的一個個下水道入口。雨水於那裡彙集流入，偶爾間吸扯出小漩渦，“滋滋”吮吸的聲音代表著下方似乎存在巨大的吸引力一般。
“現在也想不明白明克法斯城的地下水道網絡倒底有多麼強大和發達，數個月的大雨了，整座城市幾乎未曾聽說過哪裡有被雨水淹了。”特琳亞充滿好奇，工作的緣故，她曾經匆匆看見過幾次地下水道網絡的圖紙，密集的線條與標注如同十幾張重疊的蛛網，複雜而富有工程上的彆樣美感。
以往，地下水道在她腦袋中的印象全是腐臭和昏暗。這幾個月，負麵形象有一點改觀，多了強大與發達的標簽。
“不同於地麵上的地下世界，聽接觸過的幾個工人們說過。”同事笑著回答，“偶爾間，其實我有想要進去看看的想法在，隻是一直沒有什麼機會。工人們說，一些地下水道的主乾道就像地麵上的道路一般大小，車輛都能在當中正常行駛來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他們也說，我們這樣的人就不要進去了，裡麵的氣味的確不是很新鮮。”
特琳亞笑，“你真地要進去時，記得叫我一聲，我們一起去看看。”
“那應該是沒有機會了。”一旁的同事回答，繼而轉移了話題，“的確越來越奇怪了，又是連續的大暴雨，又是地震，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啊。剛才有悶響，你聽到了吧？地震應該是沒有這種聲音的。”
“難道是埋在地下的什麼東西爆炸了？畢竟下了幾個月的大雨。”特琳亞點頭，她也覺得奇怪。說話間，她看向一旁的路邊，分向兩邊人行道台階流淌的雨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一片震動紋路已出現在上麵。
她連忙用手拍了拍同事，隻是用手指向地麵的短暫時間，震動紋路已經突然加劇，路麵上的雨水頃刻間在震動下變成“沸騰狀”。震感同時從地麵傳到她的身上。她晃動了數下，才將自身穩住，正準備半蹲下減小受影響的幅度，前方就傳來驚懼的吼聲——
“快跑！路麵塌了！快跑！”
前方幾個男同事和店鋪老板已經扔了雨傘，在雨幕中全力衝刺。他們身後，一塊昏黑的空洞已然出現，一截路麵連著兩邊人行道塌落掉了。
特琳亞與身旁同事都愣了一下，下一刻才反應過來。隻是他們轉身的時間裡，連續的轟隆隆聲響追了過來，那塊昏黑空洞迅速擴大，眨眼間追上前方全力衝刺不到十數米遠的同事。
看著幾個跑著的同事在震動下栽倒，繼而隨著路麵一同掉進坍塌空洞裡，驚懼與恐懼瞬時襲向特琳亞。心臟“咚咚”劇烈跳動，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知道現在的自己要趕緊跑。可才轉過身，前方數米遠，一道十數厘米寬的裂縫卻已橫亙整個路麵，成為一道恐怖的隔離線。
“跑！”腦袋中有想法，可身體完全跟不上。下一刻，前方地麵便在特琳亞的視線裡急速拔高，當她明白實際情況是自己已隨著坍塌的路麵掉落時，巨大的力量從下方傳來。沒有感覺到疼痛，“鐺”的悶響裡，她感覺腦袋受到震動，意識散開，將昏迷過去時，轟隆聲變成響亮的爆炸聲，從前方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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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麵塌了，要趕緊跑！”意識停留在了某一刻，重啟後思緒得以繼續，思考中想起自己已隨著坍塌路麵掉落下去時，驚懼與害怕噴湧，衝擊著特琳亞。
“啊！”下一刻，驚呼聲中，特琳亞睜開眼睛，劇烈跳動的心臟使得呼吸急促，她張開嘴巴大口吸氣，有彙集的雨水就從上方流下，一下子嗆了一大口雨水下去。呼吸頓時變成劇烈的咳嗽。
並不清楚周圍情況，咳嗽感減弱，呼吸變順暢之後，特琳亞才有時間觀察。
她將腦袋偏了偏，移開彙集雨水流下來的位置。大雨還在繼續，但上方有什麼東西幫著擋住了大部分，實際打落在身上的雨珠並不多。眨了十幾次脹痛的眼睛，視覺恢複不少後，她才意識到擋在自己身體上的東西竟然是一截扭曲的樹根狀模樣的東西。扭曲的形狀的確像是樹根，但在上麵，卻有一些枝丫、樹葉狀的事物生長出來，或許是見不到陽光的緣故，枝丫也好，樹根狀的東西也好，都呈現一種略微粘稠的灰白色。
特琳亞頓時想到那一小塊灰白色的嫩芽來，其顏色、狀態與之完美匹配上了。
左腿傳來的些微疼痛感使得她微微坐起身體，查看自己的情況。是躺在一根管道樣的物體上，雨衣被掀開了，能看見一根還帶著混凝土塊的鋼鐵棒子貫穿了左腿的一側。奇怪的是她並未感覺到令人麻痹的疼痛，即便是親自看見了，疼痛也並未加重。似乎沒有怎麼流血，左腿下未能看見血跡，而從破開的褲子看進去，傷口不知道是被雨水泡得發白，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傷口和周圍一片都呈現異樣的灰白。
晃了晃腦袋，特琳亞深呼吸，平複心情，發現力量並未恢複，身體也不能活動，這才隻能觀察四周。
環視周圍一圈，她猛然間清楚了自身的情況——的確隨著坍塌的路麵掉落。隻是多少被幸運女神眷顧，自己落在了一根扭曲、且巨大的樹根狀物體上了。這節樹根仿佛橫著生長的巨大樹木，生長方向正好和四車道道路平行著，不多的扭曲枝丫不受空間與重力的限製，以這節樹根為中心線，散開延伸。
地麵實際塌陷了接近十米的深度，這節樹根橫著生長在距離地麵五六米左右，懸在塌陷的中心位置上。
前方幾米遠，以記憶中那到橫貫的裂縫為界限，路邊就並未繼續塌陷下去。那裡成為一片斷麵，如同一堵牆壁，擋在前方。但樹根不受影響，直接貫入組成牆壁的泥土裡，不知道生長到了哪裡才停下。而在這斷麵上，特琳亞發現了人工挖掘的痕跡。
她扭頭看向下方，這一整節塌陷的路麵，各處都能看見類似的明顯開鑿痕跡來。
“這一節路麵是被人挖空了再下方，已經積成一汪水窪的雨水中，特琳亞看見坍塌的大塊路麵，以及泡在雨水中隻露出半顆腦袋的同事來。
那已經是屍體的表現了。
“啊！”特琳亞驚懼的叫了一聲，隨即哭了出來，“救命！救命啊！有人嗎！”
她呼喊著，幾個呼吸後，一旁傳來聲響。她壓低哭聲，抑製著顫抖的身體看過去，是一側的高處，有一塊長方形的黑黝黝洞口在，雨水從那裡流出來，拉出一道渾濁的瀑布。
那是地麵下的地下水道網絡支路，本應在道路下和主網絡彙攏。路麵坍塌後，就形成了一塊斷麵。
聲響就是從那裡麵傳來，急促的奔跑聲音。
隨著聲響越來越近，確定是腳步趟水的聲響，特琳亞立即提高了音量，呼喊著。可當那一雙鮮紅色的雙眼在昏暗下閃亮，呼喊聲當即消失了。
一個有著金色與鮮紅色相互映襯雙眼的男子站在斷麵處，渾身衣服濕透，全是破口，一臉痛苦與衰弱的神情。男子大口喘著氣，左手拿著一把明顯是手槍的東西，右手則捂著自己的脖頸處，灰白色的腐敗汁液樣的液體正從手指縫間湧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