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自己不知道它是什麼，向來都喜歡顏色很樸實的花，花蕊顏色異常鮮豔，反而讓花瓣的白色更加純粹了。”遺憾的笛福尼顯得失落，幾步走過去蹲在了那朵不到成年人拳頭大小的花朵旁，放下了右手上的第一代聖劍，用食指去戳了戳厚實的花瓣，“不知道是什麼，你就會變成一大簇，被放在辦公室那張桌子角落的花瓶裡。”
扯下了一片花瓣，撕裂的傷口流出略顯粉色的汁液，清澈的半透明色彩，略微粘稠。
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笛福尼沒有嗅出什麼味道，花瓣上沒有花粉之類的物質，捏在手上的質感更像是海綿狀的塑料材質物品，大量的內部空間用於存儲汁液，厚實的質感也隻在視覺上，放在手上都不能感覺到與之“厚實”呈現正相關的重量。
比想象中的還要輕一些，表麵也並不滑膩，廉價工廠批量生產出來的偽劣產品，如此形容會非常貼切。
笛福尼對之失去了興趣，扯下來的花瓣被他丟在那多白花旁邊。起身的他一腳踩過去，粉色汁液在鞋底周圍濺開一團，散開的水花般。
“自己的身體當中，會不會也是這些東西？”腳邊散開的汁液不禁讓笛福尼思考，未能得到答案，他轉身朝向停機坪底部的管理樓層。
寬闊的視野裡，承受了各種重型貨物、搬運機器、手術者踩踏的堅硬地板上，以特種混凝土澆灌，輔以大量鋼鐵材料的它們，以往連同裂縫都難以出現，隻會有不起眼的劃痕。但這時，它們已經被侵蝕性強大的力量突破，又有十數朵白色花朵生長並綻放開了。明顯更大了些，這一次，都有三四個成年人拳頭大小。
開放正盛的花朵邊，汙染的力量正在蔓延，數倍數量的花骨朵緊接著生長。又變得更加巨大了些，尚未綻放開的它們也有成人腦袋的體積了。
花骨朵在緩慢旋轉，笛福尼發現自己成為了太陽般的東西，變成被鎖定的中心，因為花朵展開花瓣時，被包裹的鮮豔花蕊都朝向自己。再一次，更多更大的花骨朵圍繞盛開的花朵開始生長出來，或許是大小再度變化的緣故，它們在這時的生長速度慢了不少。
而最開始的那十幾朵花的周圍，盛開的白色花已經連成一片。寬闊的停機坪上，甚至是用於飛空艇減震的巨型鋼鐵支架上，也有少數部位長出一片白色花。
本想去就近的白色花邊，一腳一朵地將它們全部變成濺開的汁液。可才走過不到兩百米的距離，白色花的生長、盛開的速度徹底讓笛福尼放棄了踩碎它們的念頭。
“所有人都必須接觸汙染，應對過後的環境，這就是原因了吧。”笛福尼歎息一聲，徑直走向管理樓，“強大的侵蝕性注定了過後的環境會是什麼樣子，隻能先適應，隨後再改變了。”
笛福尼搖著頭，這時加快了腳步。
“嘭！”輕微聲響傳開，瞬間看過去的笛福尼隻看見一片白色花上，鮮豔的花蕊全部炸開，略微眯著眼睛的他能察覺到大篷的透明花粉去到空氣當中了，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正向著自己圍攏而來。
輕微的爆炸聲隨後連成一片。
“滋滋滋”下一刻，停機坪周圍安裝的大型燈具傳來電流的聲響，穩定的光源開始黯淡，發生故障般閃爍起來。光線忽明忽暗間，一些花粉進入了燈具當中，伴隨刺耳的炸裂，一些大型燈具的燈管炸開。
笛福尼隻是看過去一眼，並未在意。手術者並不依賴光線。
清脆的炸裂聲還在繼續，每一聲都代表著一盞大型燈具的熄滅，也為整個停機坪投來一層陰影。再度走過百米，距離管理樓還有不到四百米時，卻是笛福尼周圍的空氣突然間扭曲，大片螢火般閃爍的火星子出現。
閃爍的火星以笛福尼為中心，組成一個半球形，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同時，一點熒光綠色在他的腰間閃爍。笛福尼低頭看了看，將之拿了出來——那是一根密封的玻璃試管，當中存儲著重量異常的淡綠色血液。
“還能預警？”笛福尼有些驚訝，不過他的心情很好，雖然周圍閃爍的火星子還在增加，但透明的花粉都被展開的生物電感應力場所點燃，沒有靠近自己的機會，“雖然這預警沒有什麼作用，我還不至於發現不了，但還是謝謝了。”
“但是，是生物毒性？還是生物細菌？”笛福尼放回這管血液回腰間時，在它的旁邊，明顯能看到還有一塊大部拇指粗細的金屬容器在，“看樣子像是自然協會的人。但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單純的試探、或是擾亂感知與視聽？”
思考間，笛福尼站在原地，放下大錘，用第一代聖劍在左手手背上割出一道口子。光亮在這具軀體裡的所有血管當中湧現，隻持續不過一兩秒，一灘粘稠的灰黑色液體從傷口處流出。
“休息時發生的，還是就在剛才，我聞花瓣時進入到了體內？”看著自己的左手手背，笛福尼扭頭看向遠處，自言自語著。隨著左手一甩，灰黑色液體飛出去，穿透過展開的生物電感應力場。
“嗡嗡”聲裡，那團灰黑色液體接觸透明花粉後瞬間爆發出大量的光，眨眼間就在微鳴的詭異聲響下膨脹爆炸。感應力場擋下衝擊，些許煙霧被笛福尼用手扇開，爆炸中心的下方，特種混凝土地麵已然出現一塊直徑數米的琉璃狀凹坑，裸露出來的鋼鐵結構全部溶蝕斷裂。
透明花粉同時被光亮全部點燃，燃燒的火星刹那間在整片停機坪的上空延展開。一片無根的火焰轟然將空氣加熱，大型燈具儘數炸開，散開的那一片片白花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隻留下一圈一圈的花骨朵，以脫水的模樣，繼續生長著。
笛福尼這時回頭，沒有繼續觀察遠處。敵人離得這裡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周圍的白花，更像是一種說明——說明他們來了，用來給自己製造一些壓力。
不過，自己會有壓力嗎？笛福尼想了想，笑起來：“格羅特先生就在身旁，我好像不會有任何壓力。”
與此同時，地麵布滿黴菌狀汙染，如同一片腐爛沼澤的小樹林中。
相較於周圍，一顆更為粗壯的樹木主乾上，黴菌狀的汙染散開，露出一塊樹洞來。一名乾瘦得隻剩下骨架與那張人形皮膚的男子從中鑽出，臉麵與眼窩深深凹陷，皮膚和頭發都呈現滲人的被水浸泡得發白的蒼白。一顆跳動的心臟鼓動，肋骨凸顯的胸膛口，唯有一張隨時會破開的皮跟隨著鼓脹與收縮。
男子伸手在樹洞當中拿出通訊器，帶著淡淡的遺憾開口：“情報中已經說過，他並不是普通的手術者，應當給予尊重。我不想再收到類似的試探命令，這種試探會令對方感到疑惑。”
“一切都是命令，奎托斯。”另一邊回答，“後續還會有命令，我會再聯係你。”
聯係下一刻斷開，奎托斯盯著通訊器，而後沒有表情地將之丟進了樹洞當中。他拍了拍自己隻有骨頭的臉，發出“咯咯”的骨骼碰撞聲。
好似一種直感，他這時突然偏過頭，原本是想要環視周圍，但扭動的腦袋已然僵硬，或是脖子的骨頭卡在了那裡，不能再轉動了。
他看見了一個穿著野外作戰緊身服的人在百米開外的地方，通過身體曲線，明顯是一位女性。看著這名女性時，對方也看著他，並點了點頭。
奎托斯也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帶著疑惑，“你是誰？新派過來協助的人？不是說要接近八時才到嗎？”
“啊？”對方明顯愣了一下，也感到疑惑，“你是說我嗎？”
“不是你是誰？這裡隻有我們兩個！”奎托斯一臉不耐煩，“來之前不知道先聯係？你是教國的人？自然協會的可不會這樣。”
“你難道不知道協助的人是誰？不是應該有、、、”對方反問，可尚未說完，其周圍整片地麵就全部爆發刺眼的光，於詭異的微鳴聲響下轟然消融。膨脹空氣產生一道衝擊，但未靠近奎托斯就已經無聲無息消失。
“、、、”沉默顯得短促，“我以為你真地不知道，原來都是演戲，有時間將什麼東西布滿在周圍、、、”
“你是說我演戲？”奎托斯的笑聲帶著聲帶嚴重萎縮的沙啞，他盯著前方，那裡的地麵被硬生生消融下去一層，展露一片琉璃狀的晶瑩。隻是在消融地麵的中心，卻有一塊直徑不過兩三米的地方保持著原狀。不過上麵的汙染消失了，一層厚實的霜粉取代了它，“那你周圍的巨鯨群族凍氣能量又是為什麼呢？都在暗中各自準備而已。”
“、、、”對方無言，“是真地以為你不知道。這些凍氣能量，不過是我的本能反應而已，不是提前準備。對你完全沒有興趣，隻想儘快趕路過去，以便有更多的時間休息。嗯、、、你並不需要我特意準備什麼。遇見我都不跑，應該能說明你還未接觸到一些情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