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王美蘭帶著女眷們在家做了一天的裁縫活,到四點半才收工。
金小梅、楊玉鳳、徐春燕、老太太、解孫氏在屋收拾東西,王美蘭則帶著趙春、趙玲在外屋地做飯。
王美蘭將化好、剁開的野豬哈拉巴骨下鍋焯水,趙春和趙玲在一旁切酸菜。
“這幾天忙啊。”王美蘭叨咕道“也沒倒出工夫做點兒吃的。”
“嗯?”趙春聞言一怔,她有些不大能理解自己老娘所說的“吃的”指的到底是啥。
今天中午大夥都忙,也沒做飯,直接吃的槽子糕,喝的熱乎水。
可晚上吃大骨頭燉酸菜,這夥食還差嗎?
一頭野豬隻有兩塊哈拉巴骨,但王美蘭要燉酸菜的哈拉巴骨是四頭野豬給她湊的,剁成小塊後足足裝了大半盆。
再說了,今天是周五,上周日家裡擺席,整了十多道硬菜。吃不了剩下不少,這些天一直打掃那些剩菜。
雖然說是剩菜,但那都是硬菜呀。天天有肉,咋還嫌乎夥食不好呢?
趙春不知道的是,她沒趕上好時候,前陣子王美蘭天天擺席,最近倒是消停了不少。
當然了,這裡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趙軍最近帶回的獵物不多。
過完禮的第二天,趙軍領結婚證,外加忙活小熊生產,他就沒上山。
周二帶狗出征,便遇上了那隻東北虎,雖說趙軍回家的時候,給東北虎吃剩的半個野豬帶回來了。可那野豬在山裡凍了一天,到家以後都凍透了,想要扒皮的話,得拖進屋來放在火牆根下邊,慢慢化透了才行。
那兩天因為狗死,王美蘭也沒心情整吃的,就把那半個野豬埋到房後的雪堆裡了。
同樣這麼處理的,還有昨天李寶玉他們帶回來四個豬腿。
就在王美蘭惆悵時,屋外傳來了微弱的狗叫聲。
“嗷!嗷!”叫聲來自在倉房“住院”的黑虎,它聽到了遠處傳來汽車的聲音,知道是趙軍回來了。
可它在倉房裡,叫聲傳到屋內王美蘭耳旁時,就有些聽不太清了。
緊接著,養在隔壁李家的三條狗叫了。
狗叫聲連成一串,王美蘭忙把笊籬往盆裡一丟,推門就往外麵跑去。
以前,趙軍一出去打獵,王美蘭就在家等她兒子滿載而歸。
可今天,王美蘭卻為趙軍帶出去的獵狗們感到擔心。
黑虎治腿、小熊坐月子,五大主力戰死,如今趙軍帶走的七條狗,兩個硬幫腔子二黑、白龍尚可,但青龍、黑龍、小花都算不得成狗,戰鬥力也遠不如大胖它們。
至於黃龍和花龍,王美蘭暫且忽略了它倆的戰鬥力。
“兒啊!”王美蘭從屋裡跑出來時,正趕上趙軍從副駕駛上下來。
此時天色已晚,農村也沒有路燈,借著屋裡傳出的微弱燈光,王美蘭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人影,下意識地就喊趙軍。
“媽!”一聽是王美蘭的聲音,趙軍連忙道“你彆著急呀!”
“跑啥呀,姐?”王強也附和一聲,道“慢點兒的!”
王美蘭到門口時,就聽趙春在房門口喊道“媽,是不是小軍他們回來啦?”
“是!”王美蘭應了一聲,回頭就問趙軍道“兒子,今天咋樣啊?”
“挺好的,媽。”趙軍剛一開口,就聽王美蘭追問道“狗呢?”
“狗也挺好的。”趙軍又補充了一句,道“就花龍肩膀頭子讓炮卵子挑個口子,但沒有事兒,估計現在都封口了。”
“啊……”王美蘭說話時,王強、解臣已把獵狗從車上放下。這些狗一看見王美蘭,立馬撒歡兒起來,小狗朝王美蘭身上又撲又蹭,大狗則圍著她搖頭晃腦、翻爪撂掌。
這些狗一搞出動靜,李家院裡那三條狗瞬間就沒聲了。
獵狗們鬨做一團,王強扯著嗓子喊趙軍道“大外甥,車上那野豬、黑瞎子都咋整啊?”
趙軍聞言,轉向王美蘭道“媽,咋整啊?”
黑燈瞎火的,王美蘭也看不清楚,但聽趙軍說狗都沒事,王美蘭心裡就踏實了。
此時再一聽有野豬,還有黑瞎子,王美蘭大喜。
“嫂子!”屋那邊傳來金小梅的聲音,她一邊往院門口走,一邊喊道“用招喚她們出來不得?”
“小梅!”王美蘭衝身後一揮手,喊道“掌燈!”
這兩個字,王美蘭小時候經常能聽他爸喊。那時候,趙軍他爺趙大柱、徐長林他們上山打獵,經常是一天在山裡行走百八十裡地。雖然回到屯子都黑天了,但他們也得先把獵物送到老王家,看王大巴掌能不能看得上。
那時候,王大財主就會讓人點上提燈,借燈火挑選獵物。
一聲“掌燈”喊出,王美蘭感覺心裡一片豁然開朗,當即轉身補充道“給那提燈、手電啥的,都拿出來!”
王美蘭一聲令下,趙軍家裡頓時熱鬨起來。不多時,院門兩側掛起了提燈,院裡還有人拿著電棒。
“媽呀。”趙軍對王美蘭道“我看這都沒凍呢,今天晚上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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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蘭到跟前一看,大眼睛瞬間都笑沒了。
兩頭野豬、兩隻黑熊,都是一大一小。但兩頭野豬裡,那頭小的還活著。
“扒!”王美蘭眼前一亮,道“扒完了,明天咱烀肉!”
“那現在就扒唄?”王強道“扒完了,咱再吃飯唄?”
“行!”王美蘭重重一點頭,對金小梅道“小梅,你領鳳她幾個上你家,給外屋地收拾出來,完了擱屋扒。”
這大冬天的,要是白天也就罷了。現在天都黑了,掌燈也看不清楚,肯定是不能擱屋外整了。
金小梅答應一聲,帶著楊玉鳳、趙玲、徐春燕去自己家。
一進家門,其他三人把外屋的桌子收起,板凳、笤帚都送到裡屋。而金小梅,她忙刷鍋燒火。
趙軍殺回來的熊膽得趕緊處理,而趙家鍋裡燉著酸菜大骨頭,蘸熊膽的活就得在李家完成了。
金小梅剛把水燒上,趙軍、王強、解臣就把那大炮卵子拽進來了。
這大炮卵子生前四百五十多斤,此時仍然是四百多斤。
這是因為豬毛管空,野豬亦是如此。當在雪地上拖拽野豬時,野豬毛裹雪,越拖野豬越沉。
“腸子啥的都擱肚子裡頭呢。”趙軍笑道“我媽不說要灌乾腸麼?那腸子我就沒扔。”
“那我拿盆!”金小梅忙往碗架前去。
“嗯呐,你們幾個扒吧。”王強道“早扒完了早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