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正午。
陽光落在趙軍身上,不但溫暖著他的身體,還溫暖著他的心。讓他那顆忐忑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
“真是重新來過了。”趙軍看著不遠處李寶玉割豬心喂狗的一幕,心底愈加地興奮起來。
從九七年禁獵、九八年收槍開始,再到他重生之時,二十多年他都不曾再上山打獵。
多少個夜晚,他都夢見過自己那呼嘯山林的歲月,那夢裡熟悉的一幕幕,多少次讓他醒來時感覺無比的心酸。
“哥哥!”
突然,李寶玉的聲音傳入耳中,喚醒了在午後陽光中深思的趙軍。
“嗯?”
趙軍循聲望去,看了眼李寶玉,又看了看聚集在李寶玉身旁,伸著舌頭搖晃著尾巴的兩條狗。
趙軍道:“喂!把肝……算了,割些囔囔踹喂,讓它們敞開了喂。”
“好嘞!”李寶玉聞言,忙自野豬肚子上割下一條條肥肉,一條給花狗,一條給黃狗,反複地喂著兩條狗。
在山裡打圍,打到獵物,敬不敬山神全憑自願。信則有,不信則無。
但是,下物必須喂狗,這是打圍最根本的規矩。
畢竟打大圍,必須要依仗獵狗。這些獵狗為了主人,能舍生忘死地與野豬、黑熊搏鬥,這就是賣命。
如此賣命,必有獎賞。
而對獵狗的獎賞,就能打到獵物以後,能讓它們美美地吃上一頓。
但有區彆的是,一般的狗都不吃黑熊內臟,卻會吃野豬的內臟。
於是,在這個缺衣少食,人們偏愛肥肉,卻不喜下水的年代,野豬內臟就成了獵狗的專屬。
若是打到黑熊、棕熊,因為狗不吃熊的內臟,獵人會割熊肉喂狗。可要是打到野豬,幾乎沒有有獵人會割肉喂狗,尤其是肥肉。
所以,若是此時有獵人看到李寶玉割野豬囔囔踹喂給狗吃,肯定會跳腳大罵兩個後生敗家。
要知道,就算現在是八六年,人們的生活水平仍然不高,糧油統購統銷依然存在。
這種情況,在城裡尚好。
可在農村、林區、山場,與城市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彆。這裡的人們常年出苦力工作勞動,平日還見不到什麼油水。
所以,就算是靠山吃山。在這年頭,誰家要是能打到一頭野豬,或是黑熊、棕熊,那可是比過年還美。
特彆是秋天,正是各種山貨豐收的季節,也是野獸們抓秋膘的時候。
無論是熊類,還是野豬,整天在山裡吃核桃,嚼橡子、榛子,擼軟棗子、山葡萄,都吃的溝滿壕平,積攢了一身的肥膘。
就說趙軍和李寶玉今天打到的野豬,是隻母野豬,它夏天的時候,連二百五十斤都不到。
可現在,硬是吃到了二百八十斤左右。彆的地方不說,單說豬肚子上大片的肥肉,就是在東北被叫做囔囔踹的地方,割回家焅油,焅出的豬油裝個兩壇子都不在話下。
要知道在這個糧油憑票供應的年代,一家四五口人,一年能分到的油,也沒有這麼多啊。
而且肥肉焅油以後,內部油脂被焅出,原本軟乎花白的肥肉,就會縮小,變成了金黃酥脆的油梭子,拿些鹽麵一蘸,嚼在嘴裡又香又酥,美味至極。
所以,趙軍和李寶玉的行為,落在有些人的眼裡,就是敗家了。
但在獵狗眼中,小主人的行為,無疑是對它們舍生賣命的最大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