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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強笑道:“跟腚追,哪得追到啥時候啊?上車,繞到背麵坡看看。”
四人又回到車裡,林祥順發動車子,往南坡繞。
但這山裡的路,不是都能通車的,繞到西邊時,林祥順便將車停在積柴道上。
四人下車,往南麵兜了小半圈。
等來在南坡時,四人都不用去看那南坡,因為在南麵這座山上,漫坡全是野豬留下的腳印。
這群野豬,從北山下來,又上了南山。
王強道:“上車,繼續堵!”
這次,其他人連個反對的都沒有了。
四人又上車,往那邊繞行,但開出一段距離,還是得下車往這南山的南坡下走。
等到了南麵,發現這邊沒有野豬留下的腳印,這就說明那群野豬都在這南山之上。
“上山!”趙有財掐槍,一馬當先,大步往山坡上走,其餘幾人緊隨其後。
這座山,可比剛才那座山高。
山上大雪過膝,趙有財走了不出五百米,就被李大勇追上了。
李大勇道:“大哥,我開路。”
“嗯。”趙有財應了一聲,沒有反對。
李大勇身高雖不如他兒子李寶玉,但也在一米八五左右,在這年頭實屬罕見。
他腿長,一步步走在前麵,其餘三人踩著他的腳印往前走,要省力許多。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了,四人簡單攏了堆柴火,把趙有財早上蒸的粘豆包拿出來烤著吃。
他們和遠在十三、四裡地以外的趙軍、李寶玉,幾乎是同時開飯。
就著鹹菜條子,四人簡單地吃了一口午飯,吃完飯又休息了十幾分鐘,趟雪把火壓滅,便繼續往山頂趕路。
快臨近山頂時,王強叫住了李大勇,他從隊伍最後麵來在最前麵,小聲說道:“我在前麵,你們慢點跟,輕點。”
其他三人也不說話,隻是點頭。
王強便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麵,又往上走了四、五百米,王強突然把右手往後一推。
趙有財等人全都停住身形,微微躬身,四人身上都穿著白大褂,仿佛與這冰天雪地融為一體。
過了約有半分鐘,王強那隻手往上一挑,他先緩緩地抬身向上。
趙有財等人屏住呼吸,慢慢地往上移動。
再向上約百十來米,王強又停住了,但卻連連招手,示意三人向上。
三人繼續往上,來在王強周圍,小心翼翼地往上看。
隻見大約百十米外,全是野豬!
大炮卵子、老母豬、黃毛子,野豬群,當真是一望無際。
趙有財看到野豬群,沒著急去找那傳說中的豬神,而是往左右觀看。
要想打這一仗,得先保證自身安危,現在四人都在山坡上,萬一一捆麻雷子丟出去,那些野豬都毛了,情急之下慌不擇路,奔著自己這麵來,那可就壞菜了。
左右兩邊,都有樹。
左前方七、八米處,有棵山核桃樹;左後方不到一米處,還有棵山核桃樹。
右前方三、四處,還有李大勇右邊,也都是核桃樹。
這是一片山核桃林。
今年的雪,和往年比起來不算大,如此野豬才能從雪地中拱核桃、橡子吃。
否則雪若太大,拱不出核桃、橡子、榛子,它們就隻能去吃措草了。
這片核桃林,想來就是這群野豬放食的地方。
趙有財拍了拍林祥順,指了指左後方那棵山核桃樹,林祥順一不說話,二無動作,隻悄悄往那裡去。
趙有財又給王強使了個眼色,王強往左前方潛去。他使的是16號掛管槍,射程最短,必須在前麵。
趙有財再從挎兜裡掏出一捆麻雷子,伸手遞給李大勇,李大勇接過麻雷子,不用趙有財多說,直往右前方而去。
李大勇一走,他右邊的山核桃樹空了出來,趙有財慢慢移至樹旁,躲在樹後。
四人各找一棵核桃樹,把身體隱藏在樹後麵。
對,他們找樹,不是為了上樹。
離得如此之近,人一上樹,攀爬過程中必有響動,那麼的野豬,哪會察覺不到?
所以,四人找樹,隻是為了藏身。隻有藏住身子,等豬群衝下時,才能倚樹躲避。實在不行,那時再上樹也不遲。
這時,因為有樹木遮擋,四人才都站直了身子,極目遠眺找那豬群中最大的一頭。
可是,這個野豬群實在是太大。
野豬太多了,誰也沒看到那豬神藏在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它此時是坐,還是臥。
李大勇在趙有財前麵,回頭看了看趙有財,見趙有財向他點頭,李大勇一手拿著麻雷子,一手掏出一個火柴盒。
就在李大勇劃著火柴的一瞬間,在野豬群深處,一頭正使鼻子在挑雪的大野豬,突然揚起頭!
它渾身上下,長著黑色的豬毛,而且從上到下,都是硬實的剛毛。
要知道,其他的野豬,兩肋、下腹的毛都是細細的軟毛。
而它,遍體剛毛!
其他野豬,脊背上稀稀疏疏地長有如針而立的剛硬針毛。
可它,整條脊背,從上到下,全都長著密密的針毛,一根根朝天而立,仿佛背上立了千萬鋼針一樣。
它,一顆豬牙齊根折斷,隻剩一顆,顏色淡黃,已形如彎月,似那古龍筆下圓月彎刀一般。
它左邊豬耳少了一半,右邊前腿關節處不規則地向後彎曲。
這條腿,應該折過,又愈合長好了。
在它身上,有些幾道傷疤,傷愈後,那裡又長出的野豬毛與彆處不同,稀疏而更粗。
在它左邊肩胛骨後,有個傷口,傷口如洞,不深。
但不深,是因為裡麵插著半顆豬牙!
這應該是在多年前,與其他公野豬爭奪交配權時,那些同類留在它身體裡的。
這在野豬的種群裡,很是常見。
但不常見的是,它太大了。
它站起身來,周圍那些三、四百斤的野豬,在它麵前,就像小孩子比之大人。
要說它像小山,那可能是誇張,但真如假山一般。
就像趙軍說的那樣,它很靈。
靈敏到,當李大勇一劃著火柴的一刹那,它就嗅到了那一抹的硫磺味。
它鼻子一挑一抽,發出“吩兒”、“吩兒”聲響。
霎時間,漫山野豬,無論是走,還是停,無論是在嬉戲,還是在拱食,它們都瞬間停止了一切的動作,齊齊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