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軍和李寶玉商量獵那豬神的時候,張援民和蔣金友已經回到了77愣場。
他們這一去一回,又在張援民家坐了一會兒,到愣場時間還早,才下午四點。
這時候也不能再上山拉套子了,張援民、蔣金友便躺在炕上補了一覺。
等倆人再起來時,天都已經黑了。
但見炕桌上擺著一盆白菜燉粉條,還有一疊油餅。
“張哥,飯菜我都給你端回來了。”李遠上前,對張援民說完,又看向蔣金友說:“老蔣啊,讓你借張哥光,跟著吃一口吧。”
“行。”蔣金友聞言一笑,從炕桌上拿起快子,並分出一雙遞給張元民。
張元民接過快子,看了一眼圍在炕桌旁的眾套戶,笑道:“咋的,這都幾個意思?”
這時,馬曉光從靠牆的架子上拿下一瓶酒,撂在盤腿坐在炕上的張援民膝蓋前,並對張援民說:“張哥,今天你辛苦了,我們誰都沒伸手,你還分我們黑瞎子膽。”
馬曉光此言一出,李遠、李偉也稱讚他張哥仁義,其他套戶也紛紛響應。
趙軍可能是小看了他這位大哥,張援民自到77愣場,從揚名,到立棍,再到殺熊,也就是三天。
張援民沒理會眾套戶的吹捧,隻抿了抿嘴,拿頭往下一點那酒瓶,問道:“那這又啥意思啊?”
“張援民對咱兄弟夠意思,那咱兄弟不得恭敬、恭敬你麼?”馬曉光擰開酒瓶,給張援民倒上說:“張哥,你喝一口,解解乏。”
張援民也不客氣,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得虧是隻是三錢的杯。
馬曉光趕忙又給張援民把酒倒上,並道:“張哥,你再給我講講以前你打黑瞎子的事唄。”
眾套戶紛紛在旁邊附和。
張援民倒不怯場,連吃帶喝,捎帶白話著,隨便就給眾人講了一個張援民殺熊鋸樹取熊膽的故事。
就這,把眾套戶聽得如癡如醉,也把張援民給灌多了。
然後,就有人開始問張援民打黑瞎子的方法。
張援民就給眾人講,按老辦法先做準備工作,攏火、踩安全道,再使大木棍把倉子門彆上,最後叫倉子。
但這不行啊!
眾套戶沒槍沒炮的,叫出黑瞎子又能咋辦?
於是,李遠又道:“張哥,你把你那個研究的那個特殊的辦法,你傳授我們幾招唄。”
“哎!”蔣金友在旁邊都看出不對勁了,忙出言阻攔,道:“老張喝多了吧,要不捂被睡覺吧。”
“彆,彆,這沒嘮完嗑呢。”
“我們跟張哥說話,你彆摻和。”
“對呀。”李偉在旁邊道:“今天張哥殺的地倉子,再教教我們天倉子咋殺唄。”
其實今天哪殺著倉子啊?
還沒等見著倉子門呢,就看見黑熊了。
但李偉覺得,殺地倉子的辦法,他已經學會了,要是再能從張援民這裡,學到一招殺天倉子的辦法,那可真就無敵於熊了。
這時,蔣金友想攔,怎料那張援民好像真喝高了,嘴裡的話不斷地往出冒,還真是一個殺天倉子的招。
但不知道是不是張援民喝酒的緣故,今天他說出的招,沒有之前那樣有可信度,很多人聽了個半信半疑。
多虧是糧食酒,第二天張援民起來隻覺得口渴、胃裡空,並沒有其他的不適。
他強跟著蔣金友上山乾一上午的活,中午回到窩棚吃了午飯,才感覺好了一些。
下午照常放樹、打枝,張援民就又這麼混了一天。
他這麼混可以,彆的套戶可不混。原來這些套戶來回拉套子,都是可著近道走,越快到地方越好。
可現在呢,回來的時候拉木頭不成,但空爬犁去小號的時候,全都專挑偏僻的地方走,邊走還邊停,往樹上看,找樹窟窿。
次日,也就是3月25號。
中午的時候,趙軍在78愣場吃過午飯,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不能不來,不來就不安心。
趙軍一進愣場,還沒等他到套戶窩棚,杜春江便迎了出來。
“趙技術員!”
“杜把頭。”
不知道倆人算不算不打不相識,反正現在是安然無事。
“趙技術員啊。”杜春江有些為難地說:“你那個大哥,就挺大褲襠那個,我不想讓他來了。”
“咋的了?”趙軍問道:“他乾活有啥問題是咋的?”
“那倒沒有。”趙軍這麼一說,杜春江就更犯難了。
趙軍也感覺自己剛才那話有護短的意思,便說:“杜把頭,你有啥事,你就跟我說吧。”
“那我可說了。”
“說吧。”
杜春江歎氣,道:“從你給他送來,到現在,還不到五整天呢。就讓他給我們那些套戶整得,天天都不正經拉套子了,一出愣場就可哪跑,說是找黑瞎子倉。”
趙軍聽了,一不由得閉眼,把頭往旁一低。
杜春江又不好意思地說:“現在就我三弟,都跟著他們胡鬨。”
趙軍知道,這都是錢逼得。
這些套戶每天早晨兩點多就得起床伺候牲口,乾的是最辛苦的活,拿的最微薄的工資,眼下得知有人能輕鬆殺死黑熊,怎有不跟著學習的道理?
可張援民那些招真的成麼?
在趙軍看來,要不是張援民運氣好,都死好幾個來回了。
“杜把頭,這事我知道了。”趙軍說:“先讓他擱這兒再乾兩天,我去說說他,他要還這樣,你就給他開了。”
趙軍也想了,要是張援民還這麼能折騰,就趕緊讓他回家去吧,回了家,起碼還有楊玉鳳看著他。
和杜春江分開,趙軍來在套戶窩棚,還沒等進去,就聽裡麵傳出了張援民的聲音。
“咋的?還聽啊?那你們是想聽我刀捅黑瞎子,還是想聽我力拚熊霸啊?”
“我想聽你講講咋捅的黑瞎子。”
“我咋捅的……”張援民手攥著快子,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