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臣在昏迷之際,所想的是張援民。
說來也巧,此時的張援民,還真就離他李大臣不遠。
就從李大臣剛才采刺老芽的地方下山坡,往西下溝塘子,然後上崗翻山,再下到溝塘子底下,就能遇見張援民和楊玉鳳兩口子了。
也就是說,倆人之間擱了一座山。
這時候,張援民兩口子正背著背筐采黃瓜香呢。
黃瓜香形似蕨菜,但聞著有一股黃瓜的清香,吃著也有黃瓜的清甜,所以稱其為黃瓜香。
這種野菜隻有東北才有,但廣東人特彆喜歡吃這個,所以在南方,又稱其為廣東菜。
在這溝塘子裡,黃瓜香一撮一撮、一簇一簇的,楊玉鳳采的很是起勁兒。她從家出來之前,就和張援民商量好了,今天采完野菜回家,就分出來一半,好給趙軍家送去
可她采著、采著,就發現張援民總往崗梁子上出溜。
見此情形,楊玉鳳心裡就不高興了。山野菜喜水,一般都在水分大的地方生長,多在溝塘子邊上,很少長在崗梁子上。
而這方圓百米的山場,都是大崗、大溝,這溝塘子從南到北,山野菜多的是,乾啥往崗梁子上去啊?
楊玉鳳說了張援民兩次,但張援民還是我行我素。第三次,楊玉鳳終於爆發了,劈頭蓋臉地給了張援民一頓臭罵。
被罵了一頓,張援民才湊到楊玉鳳身旁,跟她解釋,說:“媳婦,你聞著啥味兒沒有?”
“沒有啊。”楊玉鳳道:“你不知道我鼻子不通氣啊?”
東北太冷了,這就導致很多東北人呼吸道都有問題,鼻炎、氣管炎,這在東北實在是太常見了。
楊玉鳳就有鼻炎,鼻子經常不通氣,一般的味兒,她都聞不到。
但聽張援民說完,她抬頭抽了抽鼻子,卻聞見了一絲臭味兒。
楊玉鳳眉頭一皺,道:“這是誰拉山上了?”
人有三急,這是很正常的事。
但張援民卻道:“你這傻娘們兒啊?拉的還能有這麼大味兒?”
“那這是啥呀?”
“你看,你這就不懂了吧?”張援民笑著給楊玉鳳解釋說:“這應該是誰擱上頭下套子了,套著野豬、麅子啥的,沒來溜套子,完事兒這山牲口套死了,就臭那兒了。”
“啊!”楊玉鳳聞言,恍然大悟,卻在張援民洋洋得意的時候,問道:“那這跟你有啥關係啊?”
“我……咋跟我沒關係呢?”張援民跟楊玉鳳比劃著說道:“媳婦,你擱這兒摘你菜,我現在上去看看。他要下套子,不可能就下一個,那得轉圈下。我瞅瞅要有剛套著的獵物,我就整點肉……”
“你可拉倒吧!”張援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玉鳳給打斷了,隻聽她道:“你上次就乾的這事兒,讓張氓流子給你個大嘴巴子,你忘啦?”
張援民聞言一愣,但嘴上卻說:“我上次不是不知道規矩麼,這次知道了,我就不能那麼乾了。我就砍他倆大腿,咱家留一個,給咱兄弟送一個,正好整點兒黃瓜香回去了,晚上咱包餃子吃。”
黃瓜香焯水,剁餡包餃子,那味道是一絕。
楊玉鳳一聽,倒也沒毛病,這套子下到上頭,獵物都能放臭了,那下套子的人,應該是好久都沒來了。像張援民說的,上去瞅瞅也行,萬一能撿點肉吃呢。
想到此處,楊玉鳳一擺手,說了聲“去吧”,然後她自己繼續在溝塘子底下采山野菜。
“媳婦。”這時,卻聽張援民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