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明聞言一笑,也是沒話找話,就問李如海道:“如海今天多大了?”
“十四!”麵對這麼大的領導,李如海也一點都不怯場。
“十四啦。”周春明想了一下,又問:“上中學了吧?”
“嗯呐。”李如海笑著答道:“上初一。”
“學習咋樣啊?”
李如海實話實說道:“我學習不好,不想上學了。”
“嗯?”周春明聞言一愣,隨即道:“你這麼點小歲數,你不上學能乾啥呀?”
李如海眼睛一亮,一臉切盼地看著周春明,說道:“周大爺,我想到咱們林場工作。”
李如海此話一出,車內的其他三人都笑了。而周春明很是欣慰,他是真正的愛場如家,聽李如海剛才的回答,周春明就想這青少年都盼望著到林場工作,這不正說明永安林場在眾人心中都是很不錯的麼?
但自豪完了,周春明還是勸李如海道:“你現在還小,工作的事,以後再說。”
“周大爺,我不小了。”李如海道:“再過年,我就十五了。”
“那不是虛歲麼?”周春明笑道:“你十五來林場,你也乾不了啥啊。”
說著,周春明一指前麵的徐寶山,然後對李如海說:“你問你徐大爺,他們驗收員的活輕巧,可一整也得下愣場,在那兒住。你能吃了那苦麼?”
李如海搖頭,道:“我不想當驗收員。”
“那你想當工人呐?”周春明驚訝地道:“你這麼點小歲數,也乾不了體力活呀。”
周春明話音落下,李如海卻再次搖頭,但小臉上滿是堅毅地說道:“我要看大門!”
“啥玩意?”周春明一愣,對徐寶山對視一眼,然後兩雙眼睛全向李如海盯來。
就聽李如海道:“我老楊大舅不是要退休了麼?正好他騰出個崗位,要不讓我來吧!”
吉普車在愣場辦公樓停下,周春明、李如海從車上下來。而徐寶山在經過驗收組的時候,就下車回去了。
“如海啊。”見左右無人,周春明才問李如海道:“趙軍讓你來,是想讓你乾啥呀?”
經過今天一事,周春明已經不再把趙軍當孩子看了,他也知道趙軍既然派李如海跟自己來愣場,那就必有他的用意。
李如海看著周春明,小聲在他耳邊滴咕著。
半響過後,周春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臉上卻全是驚喜,向李如海道:“這是誰,提前給你寫的稿啊?”
聽周春明如此說,李如海小臉上露出一絲不悅,搖頭說道:“我編排誰,從來不用打草稿。”
“這是誇自己的話麼?”周春明聞言一怔,但也不深追究,隻從兜裡掏出錢和飯票,塞給李如海道:“孩子,先上食堂吃飽飽的,再乾活。”
“我吃不吃都行。”李如海拿著錢和飯票,對周春明說:“周大爺,咱在車上說的那個我看大門的事”
“嘶唉呀!”周春明看著李如海,很惆悵地說:“要讓你看大門,我都感覺白瞎你這塊材料了。”
“是麼?”李如海麵露喜色,剛要打蛇上棍,就聽周春明說:“孩子,大爺跟你說個事兒唄。”
“大爺,你說。”
周春明道:“今天發生這些事,你彆一起說完。咋的呢?明天有從局裡下來檢查工作的。所以,你能不能等明天中午,我給他們領食堂去”
要不說竇保國找死呢,他昨天往局裡打完電話,就找到周春明說,局裡的楚局長後天要來檢查,讓周春明做好準備。
他這是想坑周春明,卻不想最後挖了個坑,給自己埋了。
而給他填土的,就是李如海。
聽完周春明一番話,李如海眯著眼睛,笑道:“大爺,我懂!我分成上、下兩回說,今天說上回,明天說下回。”
“嗯!”周春明點了下頭,深深地看著李如海,道:“你這腦瓜這麼聰明,好好上學多好,我也不知道,你這孩子為啥要看大門。”
被周春明誇獎,李如海嗬嗬一笑,然後對周春明說:“大爺,我等不及了,我先走了。”
李如海說完,便往一食堂的方向跑去。
“你慢著點!”看著李如海離去的背影,周春明歎了口氣,然後轉身上樓,讓自己的秘書於全金去一食堂打飯,順便看看李如海的本事如何。
於全金剛出辦公室,就遇見了從隔壁出來的李超群,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冷哼一聲,但卻並肩向食堂走去。
路上,還不知道發生了的李超群,衝於全金笑道:“於秘書,你拿那麼多飯盒,有啥用啊?你家周書記不一定能”
說到此處,發現自己說錯話的李超群,急忙改道:“不一定啥時候回來呢。”
早已知道結果的於全金,卻是澹澹一笑,什麼都沒有說。
二人來在食堂門口時,就見從裡麵走出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人,他一手拿著飯盒,飯盒裡裝的菜;而他另一隻手拿著飯盒蓋,飯盒蓋上,托著兩個兩合麵饅頭。
而在他身後,一個更人高馬大的年輕人,手裡拿的和前麵的中年人一樣。
於全金、李超群都認得,這倆人是調度組的李大勇和車隊李寶玉。
但為何這父子倆,不在食堂裡好好吃飯,卻跑到食堂外麵的大樹下,蹲著吃呢?
懷著這樣的疑問,二位秘書並肩踏入了一食堂。可當邁步食堂的一瞬間,他們愣住了。
隻見那本該排起長隊的打飯窗口前,空無一人。而五個窗口後麵,隻剩趙有財一人,一手掐著腰,一手拿著打飯的長勺,百無聊賴地敲著菜盆,一邊敲,還一邊小聲念叨:“都不打菜了?一會兒粉條子坨了!”
但他的聲音,卻被一個更高昂的聲音給蓋下去了。
隻見食堂最裡麵,九張桌子並在一起,形成一個很大的正方形台子。
而在台上,一桌、一凳,一少年,侃侃而談。
隻聽他道:“身為生產場長,竇保國不學無術、欺上瞞下、安插親信,並縱容其帶人打傷驗收員四人。如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卻有如此醜惡之徒,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緊接著,李如海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工友們,此等鼠輩,你們能忍麼?”
“不能忍!”人群中有人振臂一呼,響應者不計其數,更有人高聲喊道:“讓姓竇的下台!”
“下台!”
“喇叭頭都不知道咋量,難怪說他不學無術呢!”
這時,李如海雙手一抬,食堂內瞬間鴉雀無聲。然後,又聽李如海大聲說道:“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竇保國作惡多端,自有人收!就在他被趙軍罵得啞口無言之時,隻見一團黑影奔自己迎麵砸來!然後,就聽啊的一聲,隻見”
說到此處,李如海拉長了聲音,目光掃視在台下仰視他的眾人之後,巴掌在桌子上狠狠一拍,繼續說道:“血光迸濺!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昏場長任人唯親,趙軍三打竇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