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屯小賣店裡。
聽趙軍說讓自己保密,王富哈哈一笑,道:「小軍呐,你還信不著叔麼?」
說到此處,王富又補一句,道:「再說了,你給誰買的,我們都不知道,能跟誰說呀?」「就是的。」在一旁的楊雪笑著搭話。
和李如海、張援民不同,趙軍先後要了四雙皮鞋,但隻有最後那雙男鞋,他明說是送給趙有財的。而其餘三雙女鞋,趙軍並沒具體說是送給誰的。
而王富兩口子,雖然不是嘴多嚴的人,但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往出說。
趙軍也信得過他們,於是把手往兜裡一伸,問王富說:「王叔,我先給你拿點錢吧,彆讓你墊了。」「不用啊。」王富一擺手,道:「等我回來再說吧。」
這話是對趙軍說的,同時也是對張援民、李如海說的。
「那也行。」趙軍應了一聲,往旁瞅一眼,然後對王富說:「王叔,給我裝五斤光頭餅子。」「哎!」王富聞言,忙抽出一張黃油紙,往櫃台裡麵走去。
而這時,張援民從兜裡掏出錢來,跟楊雪說:「嫂子,再給我拿條石林。」
說著,他抬手向那正在裝光頭餅的王富比劃一下,然後跟楊雪說:「連那一堆兒算。」「哎!」楊雪看了張援民一眼,笑道:「這我大兄弟,真跟以前不一樣。」
說話的時候,楊雪從櫃台台的抹布,把煙外包裝擦了一遍,才放在櫃台上推在張援民麵前。
張援民把錢遞給楊雪,然後才拿過石林煙往胳膊下一夾。
張援民買煙是臨時起意,畢竟人家王富幫著他們捎皮鞋也不賺錢,他買條煙算是照顧這兩口子生意了。
等王富裝好光頭餅子,趙軍伸手拎過,在和王富、楊雪告辭後,他們三人一起從小賣店出來。
「如海呀。」趙軍對李如海說:「我們打圍去了,你在屯子裡勤問著點兒,看看他們說的到底是咋回事兒。」
「大哥,你就放心吧。」李如海一挺小胸脯,衝趙軍笑道:「這個事兒,那是手拿把掐的!」「嗯?」張援民聞言,頓時感覺有些不對,他詫異地看了李如海一眼,然後又轉頭看向了趙軍。此時雖然張援民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了。他是在無聲地問趙軍,你不讓我說,這小子說就行?趙軍知道張援民是啥意思,但李如海說手拿把掐那是真的呀!
隻是當著孩子的麵,趙軍沒法跟張援民掰扯,隻對他一揚手,道:「大哥瞅啥呢?上車吧,咱得走了!」
張援民聞言,一邊胳膊夾著煙,一邊手裡拎著光頭餅,有些失落地上了副駕駛。「如海啊!」這時,趙軍向李如海擺了下手,道:「我們走了哈。」
「大哥!」李如海緊走兩步,來在趙軍麵前,問道:「你們這是上哪兒啊?」
「母豬林。」趙軍說完,轉身上了後車箱。
之前趙軍他們帶狗去過一次母豬林,當時是想試若抓頭大號的母野豬。沒想到,那一戰差點給狗幫乾丟了。不過,正是那一次鍛煉了這幫狗。
而今天,趙軍要去母豬林,是想抓頭母野豬給大姐、姐夫送去,畢竟母野豬比炮卵子好吃麼。汽車從屯南而出,直入山場,沿山路而行,直奔母豬林。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等到目的地的時候,趙軍都睡著了。
當汽車停下時,隨著車身一晃悠,趙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那被趙軍抱在懷裡,同樣睡著的黑龍也抬起腦瓜,茫然地向四周張望。
張援民、解臣雙雙從車廂上下來,二人幫著趙軍把獵狗們接下。
這些狗一落地,全都四散開來,連跑帶顛地找地方嗅嗅聞聞,然後抬腿撒
尿。
唯有黃龍,直到從車上下來,趙軍也沒把它脖上的繩子去了,而是牽著黃龍一路往野豬林裡走。對此,張援民、解臣倒也理解,這黃龍剛到手裡沒幾天,用繩拴著是怕狗跑了。
但讓二人不理解的是,既然如此,那又為什麼要把黃龍帶出來?繼續把它養在家裡,像大胖、三胖它們剛來的時候那樣,養個十天半月,等養熟了再帶它上山不好麼?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趙軍上輩子也是這麼想的。
那時候,趙軍兜裡沒啥錢,家裡也有那幾隻狗。但即便如此,趙軍也沒著急把黃龍帶出去,硬是在家裡養了一個月才帶著它進山打圍。
可剛一進山,黃龍就沒影了!
趙軍扯著嗓子在山裡喊,也沒能把黃龍喊回來。當時雖然有李寶玉跟著,可旁邊還有青龍、黑龍。要帶著這倆狗,根本沒法去找黃龍。
無奈之下,趙軍隻能讓李寶玉牽著青龍、黑龍回家,他自己沿著黃龍的腳印一路跟過去。掐蹤,又叫圈蹤、套蹤。是獵人必備的技能之一。在某些地方,又被稱為是圈山。
但圈狗蹤可是要比圈野豬、黑熊的蹤跡難多了。圈狗蹤得套大圈,把所有狗腳印都圈在自己的行走軌跡當中。
可那狗,跑的比野豬、黑熊歡實多了。不但跑得遠、跑得快,而且東一趟、西一趟。在一崗頭子上,趙軍發現了兩趟狗腳印,一趟向南、一趟向北。
趙軍知道,一定是黃龍在這裡來了個折返。有時候野豬也這樣,但如果是野豬的話,趙軍可以根據上午、下午,還有當時天氣和山形地勢來推斷野豬的方位。
但狗跟野豬不一樣啊,趙軍按著推野豬的方法找回去,卻是差點把自己給走丟了。這用跑山行裡的話,叫抹搭山兒了。
並不是說打圍人就不迷路,彆說趙軍了,就算老把頭都有這樣的時候。不是有那麼個詞麼,暈頭轉向。
這四個字特彆貼切,人在山裡要上來暈頭的勁兒,那就哪兒、哪兒都找不著了。趙軍還算有經驗,直接找樹腿子一坐,連抽了兩顆煙才緩過神來。
可如此一來,黃龍確實是丟了。
這狗不愧是山裡長大的,自己在山裡轉悠了三天,抓耗子啥的養活自己,倒是餓不死。但它在家裡的時候,哪怕馮金貴家條件不好,但也有個狗窩給黃龍住;那狗窩裡還有條麻袋,能抵禦些寒冷。
等到了趙軍家,那待遇更是有了質的飛躍。馬玲冬天時喂狗,給它們吃的食是溫水和的苞米麵,或者是熱乎的土豆、窩瓜。至於喝的水,也是溫水。
半個月下來,黃龍都吃習慣了。而且屯子裡也比山裡暖和,尤其是到後半夜,這大山裡氣溫降到零下四十度,比屯子裡要低四五度。
這三天下來,黃龍終於扛不住了,在憑著記憶往山場外走的時候,被趕爬犁進山割刺五加的王富撿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