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曉娟走了,看熱鬨的婦女們帶著李如海也走了。
鬨劇散場,趙家門口隻剩下趙、李、解三家人。
此時三家人站在門口,鴉雀無聲。
這沒有了外人,連院裡的狗都不叫了!
“哎!”解孫氏抬頭使下巴衝解臣一指,道:“小二兒,你跟你哥,你們不要上山麼?趕緊收拾、收拾走吧。”
“媽!”解臣歎了口氣,走到解孫氏身旁說道:“咱娘倆回家吧?”
“嗯?”解孫氏一怔,心想:“今天喝羊湯、明天烤麅子,我才不回家呢!”
心裡如此想著,解孫氏直接搖頭,道:“回什麼家呀?”
說話時,解孫氏指向趙軍,繼續說道:“伱哥給綁腿都打上了,等你上山呢!你回什麼家呀?”
“嗬嗬。”見解孫氏指向自己,趙軍忙向其微笑、點頭示意。
這是對強者的尊敬!
前世時,趙軍就知道這解老太太不是什麼省油燈。千禧年的時候,解臣身家就大幾千萬,但也讓他老娘收拾卑服的。隻要解臣一說想離婚,這老太太不是喝藥,就是上吊。
但讓趙軍沒想到的是,這老太太擱外頭也這麼猛,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挑得一陣血雨腥風。
魏曉娟臉上帶著巴掌印回娘家,就像解孫氏說的那樣,魏家兄弟要是不過來,那他們真是白活了。
可像李如海說,從永安去信安,一去三十多裡地,來回就是七十裡地。
這大老遠的,魏家三兄弟能白來嗎?不得毒打王大龍一頓呐?
解家娘倆的對話傳到了王美蘭耳中,此時正怒視著趙有財的王美蘭,回頭對解臣道:“回什麼家呀?解臣,趕緊跟我大姐進屋!”
親媽不同意,王美蘭也不同意,解臣實在是沒轍了,便扶著解孫氏胳膊往院裡走。
王美蘭衝金小梅一擺手,道:“都回家吧,沒事兒了。”
說完,王美蘭又望向趙有財,語氣生硬地道:“走吧,進屋啊!”
“啊!”趙有財答應了一聲,緊忙往院裡走。
在外頭,有李家人瞅著,王美蘭什麼都不能做。
可就在趙有財來在房門口時,準備往屋裡進的一瞬間,趙有財左手把著門,那門正好將他側麵擋住了。
這時,在趙有財身後的王美蘭,趁機一拳懟在趙有財後背上。
趙有財回頭看向王美蘭,隻見王美蘭板著臉、抿著嘴,看她的嘴型,此時應該是緊咬著門牙。
咬牙切齒!
趙有財忙把視線挪開,可這一挪卻是對上了趙軍。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趙軍忍不住白了趙有財一眼。
就說王大龍搞破鞋不怪你吧,可你為啥要跟魏曉娟撒謊啊?
你作為一個長輩,紅口白牙地跟晚輩撒謊,關鍵撒謊還是為了圓搞破鞋那種事兒,你不嫌乎磕磣嗎?
趙有財也知道自己犯錯了,連忙快步溜進東屋。
這時候解孫氏已經盤腿上了炕,正在幫著小趙虹穿棉襖呢。
解臣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但見他娘給人家小姑娘把扣係串了,解臣連忙上去指了一下。
解孫氏見狀,連忙把剛才係錯的扣解開。而此時趙有財已經進屋了,他輕歎了口氣,往炕沿邊一坐,伸手拽過來裝煙葉子的小筐。
解孫氏手上給趙虹係扣的同時,抬頭喚趙有財道:“妹夫。”
見趙有財愣神沒答應,解孫氏又喊了一聲:“妹夫!”
“嘿!”趙有財肩膀頭上挨了王美蘭一下子,趙有財一怔,就聽王美蘭道:“你尋思啥呢?大姐喊你呢!”
“啊?啊……”趙有財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解孫氏的那兩聲妹夫是喊他呢。
這也難怪了,趙軍他大舅沒得早,趙有財活這麼四十來年,解孫氏是第一個管他叫妹夫的人。雖然昨晚、今早解孫氏也叫過他兩聲,但趙有財還是沒習慣。
“大姐。”趙有財望向解孫氏臉上強擠出個笑容,問道:“我走神兒了,咋的了?”
“沒咋的。”解孫氏正好給趙虹係完扣,對趙有財笑道:“大姐尋思告訴你,彆往心裡去,一會兒你還得上班呢。”
這是安慰人的話!
趙有財聞言,一時間心裡暖暖的,當即應了一聲。
而解孫氏繼續說道:“以後那樣的人呐,咱也少搭理他。”
“哎,哎!”解孫氏如此一說,趙有財瞬間有了台階下,連應兩聲然後道:“原來不尋思我們兩家有親戚嗎?這回呀,我說啥都不搭理他了。”
說完,趙有財看向王美蘭嗬嗬一笑。而王美蘭在白了趙有財一眼後,這事也就暫時過去了。
等張援民、小鈴鐺父女倆來了以後,趙家人兵分四路。趙有財出門彙合李大勇、李寶玉一起去上班,趙虹、趙娜被小鈴鐺帶去上學,趙軍、解臣和張援民上山下捉腳,留下王美蘭、解孫氏在家嘮嗑。
在從家出來的時候,張援民右手提著板斧,左提著個麻袋,但麻袋瞅著輕飄飄的。
麻袋裡裝的是剩下的十二個捉腳,十二個捉腳是用二十四個易拉罐做出來的,加在一起好像還沒麻袋重呢。
而解臣,他左手拿著一把彎把子鋸,右手則拎著一個酒桶,但這酒桶裡裝的不是白酒,是提前鍋煮化開的大粒鹽水。
三人上車出屯子直奔林場,趙軍、張援民坐在副駕駛上一起給解臣指路。
大約四十多分鐘後,汽車靠山根停下,三人從車上下來,背槍的背槍,拿東西的拿東西。
“這就是火燎崗。”張援民對解臣,抬手往那山崗上一指。
解臣望去,離遠看那崗尖子上確實是光禿禿一片。
而此時,張援民又向趙軍問道:“兄弟,咱上去嗎?”
“上去乾哈呀?”趙軍反問一句,道:“那山上啥也沒有。”
說著,趙軍往南一指,回手又往北一指,說:“麅子得是擱這兩邊。”
趙軍往哪邊指,張援民、解臣就抻著脖子往哪邊看,等趙軍把手放下時,張援民就想問他一句:“兄弟,那咱往哪麼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