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有財一怔,看著手裡的錢,瞬間眼前一亮。
趙軍按了一下趙有財的手,眼神示意他趕緊收起來。
趙有財反應過來,但此時的他穿著在家的衣服,一會兒上班前還得換衣服,所以不能往上衣兜裡裝。
於是,趙有財起身,背對著趙軍,把煙叼在嘴裡,雙手解開棉褲,將那二十塊錢塞在他特彆縫製的襪子兜裡。
趙軍嘴角一扯,無奈地看著自己這個爹。在他的印象裡,上輩子的趙有財沒這麼能作呀。
趙有財很快藏好了錢,重新盤腿坐回炕上,把煙再次掐在手裡,嘀咕道:“大龍媳婦說了,那十塊錢等她回來給我。這你今天給我二十,要再有十塊,我就能回本了。”
趙軍:“……”
“不是,爸。”趙軍歪頭看著趙有財,問道:“你給人家我陶爺、李爺他們買東西,你咋還尋思回本啊?”
說到此處,趙軍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再說了,你那本錢不還是我媽出的呢麼?”
趙有財白了趙軍一眼,吐了口煙,道:“差的那十塊錢,讓我給如海了。”
“給誰?”趙軍不是沒聽清楚,而是詫異趙有財這麼摳的人,咋還能給李如海十塊錢呢?
“李如海。”趙有財嘀咕道:“前天他回屯子,給我平的這事兒嘛。”
“唉呀!”趙軍重重歎了口氣,搖頭道:“這一天呐!”
“唉!”趙有財也歎氣,同樣搖頭道:“這一天天呐!”
……
趙軍一家五口,很久沒單獨一起吃飯了。
雖然今早隻有小米粥、饅頭、鹹菜,但一家人有說有笑,趙軍吃的心裡很舒坦。
吃完飯,趙軍回到西屋從抽屜裡拿出個紙包,將其塞進挎兜子裡。
然後,他就開始換上山的衣服。
當趙軍打綁腿時,解臣回來了,他從外麵進屋後就坐在趙軍旁邊,同樣拿著綁腿往鞋幫和薄棉褲上纏。
“我解娘咋樣啊?”趙軍隨口問了一句,就見解臣嘴角一扯,道:“還行吧。”
“哎?”就在這時,王美蘭也進屋來問解臣道:“解臣,你媽跟老太太啥前過來呀?”
“我江奶說了,她們等我王舅跟舅媽。”解臣口中的王舅、舅媽就是王強兩口子,這次挑豆子、磨豆腐,老太太要出一百斤黃豆,而這一百斤黃豆,大概能出十三四板豆腐。
這是第一批,幾家人先吃著,吃沒再做。
但那一百斤黃豆,老太太和解孫氏拿不了,昨天晚上就跟王強約好了,今天王強去給拿過來。
聽解臣如此說,趙軍嗬嗬一笑,看向解臣問道:“兄弟,昨天晚上你開車送她倆,你咋不給黃豆捎過來呢?”
“唉呀媽呀!可不咋的,我剛才拿也行啊!”解臣聞言一拍大腿,隨即苦著臉道:“軍哥呀,你說這兩天我這腦瓜子稀裡糊塗的,也不知道尋思啥呢?”
趙軍哈哈一樂,王美蘭笑著問解臣道:“解臣呐,是不是你媽不讓你擱這邊兒處對象,你鬨心了?”
“唉!”解臣無言以對,他總不能跟王美蘭說,我是因為我媽擱這兒我才鬨心的吧。
趙軍倒知道是咋回事,但他沒法幫解臣,隻能輕輕拍了解臣肩膀兩下以示安慰。
等二人穿戴整齊,背槍挎兜從家出門,倆人乘車去接了張援民,然後出屯子直入山場。
進到山場以後,解臣一路直奔昨天下套子的地方去,按著趙軍的說法,昨晚、今早得有不少麅子中招,得儘快過去,免得被過路的撿了便宜。
而在往目的地行駛的途中,趙軍忽然指著右手邊,對解臣道:“等回來前兒,靠這邊兒停一下子。”
“嗯?”解臣晃頭往趙軍指的地方瞅了一眼,點頭道:“行,軍哥,我記住了。”
這時張援民好奇地往外瞅了一眼,道:“兄弟,這兒咋的了?”
“回來咱把沙半雞套下嘍。”趙軍道:“不說後天有雪麼?下雪前劃拉一遍,雪後再劃拉一遍!”
今天解臣直接把車停在昨天布置陷阱的山根處,然後趙軍催促二人快步進山。
昨天進山的時候,是儘可能地輕手輕腳,甚至趙軍都沒讓張援民帶油鋸伐樹,而是使彎把子鋸慢慢地放。
可今天,趙軍毫無顧忌地山林間穿行,他身體刮碰樹枝發出哢哢聲響也不介意。
往上走有五六百米,前頭就是昨天布置的第三個陷阱,也是離山根最近的那個。
這裡有個大麅子,頭生雙角,脊背發青,正是打圍人口中的大青粟子!
這大麅子踩了捉腳,從早晨折騰到現在也未能脫身,累了的它正趴在那裡左顧右盼。
忽然,當聲響傳來的時候,這大麅子兩隻耳朵齊齊一轉。
麅子的耳朵,能三百六十度旋轉,它們的聽力也不錯,但很多時候是因為好奇心,導致它們沒了性命。
但眼下這時候,它都起不來了,還有什麼好奇心呐?
此時的大麅子仿若驚弓之鳥,當聽見響聲時,抻脖就叫。
據周淑娟說,她公公作為自然學科的學者,對麅子叫聲的形容用了吠叫倆字。
這大麅子叫起來,一聲是一聲,尖銳、淒厲!
正常的情況下,一群麅子在集體活動的時候,某一隻麅子發現危險的時候,它都會這樣提醒同伴。
這大麅子一叫,在它不遠和往上的兩處陷阱旁,一隻隻麅子紛紛掙紮著試圖起身,可它們腳上套了捉腳,那條腿不是落不了地,而是四蹄不平難以行走。
這些麅子情急之下,紛紛仰脖嘶叫。
“嗷嗷嗷……”
霎時間,漫山全是麅子的叫聲,這些聲音彙在一處,驚的附近小獸、飛鳥四散。
“唉呀媽呀!”張援民驚喜地看向趙軍,道:“兄弟,這得整多少麅子啊?這不掏上了嗎?”
“哈哈哈……”趙軍哈哈一笑,道:“大哥,這回咱就是滿山撿麅子吧!”
晚上還有一更,我儘量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