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風反而更大了。
但趙家幫有車,趙軍、王強、解臣在車廂裡,獵狗們趴在後車箱裡,四周有擋欄也擋風。
汽車從屯東頭出來,沿著備戰公路進山。
備戰公路比林場修的運柴道好一些,但畢竟也是山路,同樣有彎有折,有坡有坎。
今天趙軍親自開車,在經過靠53林班的出口時,趙軍將車開出備戰公路。
然後,趙軍直接把車停在道邊。
“下車!”趙軍提槍在手,與王強、解臣紛紛下車。
而這時,在前頭不遠處,已有一輛吉普、一輛解放車在等著他們。
看到趙軍三人下車,劉金勇帶著十多個保衛員從車上下來。
趙軍和劉金勇他們打招呼,都是屯親,這些人大多數王強都認識。
而在趙軍為解臣引薦眾人時,車上的獵狗們按捺不住了,一個個急得直吭嘰。
聽說解臣是趙軍的人,保衛員們對他都很客氣,大家簡單認識一番,趙軍便讓解臣放下擋欄。
擋欄一放,獵狗們呼呼啦啦都下車了。
趙軍沒著急趕路,給其他人抽顆煙的工夫。
等一顆煙抽完,獵狗們興奮勁兒稍退,趙軍才下令拴狗。
大花、二花受傷較重,暫時上不了山。花龍傷勢不輕不重,但護甲不夠,趙軍怕它有失,就沒帶它。
新來的黑妞和邢智勇家送來的兩條狗,經曆不住這麼大的陣仗,趙軍也沒領它們。
至於花妞妞,它昨天跟張援民家的兩條公狗跑出去浪了一小天。
回家以後,那小母狗就一直無精打采,今天早晨還不怎麼吃東西呢。
於是,趙軍便讓它在家養精蓄銳。
所以,趙家狗幫今天出戰的有黑虎、青老虎、青龍、黑龍、黃龍、白龍、二黑、小花,八條狗皆著護甲,可謂是精銳儘出。
趙軍不讓狗亂跑,將獵狗一一拴上。他不牽狗,讓王強、解臣和六個保衛員各牽一條。
在臨上山前,趙軍交代八人,他說放狗,八人才能扯開鏈馬扣。如若不然,說啥也不能鬆手。
八個人按趙軍的要求,將麻繩一頭纏在小臂上,緊緊地抓著繩子。
然後,趙軍在前開路,一行十五人沿山而上。
這十五人裡,有趙家幫三人,保衛員十二人。
那十二個保衛員,連同劉金勇在內,皆手拄一根卡巴拉棍。
卡巴拉棍,就是y字型木棍,這是劉金勇他們從林場帶出來的。
除此之外,沒牽狗的六個人,各背兩根鬆樹明子。其中有四人比較特殊,他們一人背了一副野豬皮的滑雪板。
這些都是特殊東西,而槍就不用說了,十二個保衛員皆背56式半自動步槍。
趙軍昨天提過一嘴,所以劉金勇還給王強拿了一棵半自動。
這樣,十五個人全都是半自動。如此強大的火力,彆說東北虎了,就算劍齒虎複生對上這幫人也是個死。
“大外甥。”行進途中,黑虎扯著王強往前快走幾步,就追上了趙軍。
然後,王強跟趙軍說“我跟小臣以後上班,是不也給我們發家夥事兒啊?”
“不歸咱,但咱隨便使。”趙軍一笑,道“老舅,回去給你那槍賣了吧。”
再過十年收槍了,所以趙軍想勸王強趁價格高趕緊把槍賣了。
“汪!汪!”這時,黑虎往前一躥,要奔左邊山坡下去,王強緊忙扽住繩子,趙軍見狀急忙伸手幫忙。
後麵一眾保衛員,看到黑虎有動作,得到了提醒的他們紛紛發力拽住獵狗。
眾人扯著獵狗前行,行進數十米後,獵狗們漸漸平靜下去。
“大外甥,你這幫狗真行!”王強雖不打狗圍,但他跟趙把頭混過,明白的真不少。
“剛下完雪,這狗能往出去,你爹養那狗啊……”說到此處,王強搖了搖頭,緊接著又道“這香頭也就花小吧。”
下雪和下雨不一樣,下雨後水汽蒸發,野獸身上的氣味隨水汽散開,一般的頭狗上山也能找著獵物。
可下雪後,大雪將野獸先前的足跡、氣味掩蓋,野獸上午不起窩,香頭不好的頭狗上山就是抓瞎。
如今的趙家幫,可是不缺好頭狗。
黑虎、青老虎、青龍都是抬頭香,而且香頭極好,它們在山林間穿梭,時不時地就要往外竄。
但牽狗的人都被趙軍囑咐過,每當獵狗有異常時,一定要死死拽住獵狗。
黑虎、二黑、白龍這仨大胖狗,在它們掙紮的時候,一個人拽它們都費勁。
但今天趙副組長麾下可謂是兵強狗壯,一個人不行,就兩三個人拽。
就這樣,趙軍率隊一路高山跋涉。
與此同時,趙有財五人也在艱難趕路。
他們和趙軍幾乎是同時出發,但趙軍是坐車,趙有財他們是走路。
走了這麼久,眾人找個背風處抽顆煙。
趙有財帶的石林早都抽完了,此時他抽的是秦竹鬆的金葫蘆。
金葫蘆這煙,單買一盒才九分錢,人都稱其為“九分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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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有財抽的石林,一根就兩毛五,冷不丁從石林換到金葫蘆,趙有財抽得直咳嗽。
“趙師傅,你是不是涼著了?”趙繼成問趙有財道“昨天晚上你就總打噴嚏。”
“哎呦我的媽呀!”還不等趙有財搭話,旁邊的張冬至插嘴道“那窩棚條件也太艱苦了。”
“山裡就這樣。”趙有財大聲說道。
這四處刮大風,不大聲說話都聽不見。
“這風也太大了。”李春明說了這麼一句,趙有財擺了下手,道“風大好,一個呢,風大樹條子上不積雪。二一個咋的?風大嗚嗷的,咱弄出動靜啥的,不驚山牲口。”
正常來說,雪後第二天不上山,就是因為樹上都刮雪。
人在林間穿梭,雪時不時就落身上。
人長途跋涉,身體發熱,時間長了棉襖後背就結霜、結冰,一動就會發出響聲。
這樣,就容易驚著獵物。
可今天風大,將樹枝上雪都刮落了。
而且風大的天,最適合打溜圍。因為風一起,樹條子嘩啦嘩啦,樹杈子嘎吱嘎吱,就掩蓋了人無意間發出的響動。
“趙師傅!”張冬至提出疑問,道“這也沒個腳印,咱這麼找能行嗎?”
是啊,昨天一場雪下到今早三點多。
此時不能說漫山無痕無跡,但也隻有零星的小腳印,那都是山耗子留下的。
沒有虎爪印,他們這麼走,就是去蒙!
蒙對了,好;蒙不對,就白跑。
麵對張冬至的質疑,趙有財抬手一指前頭那座山,道“看著那上頭了沒有?那是一大片花石塘,我估計大爪子晚上得到那兒站。
咱這麼過去,要能搭著蹤,咱就繼續想法磕它。咱要搭不著呢,順那山尖子往回一兜,就是三工段。他們那養路工天天通勤,咱坐他們那大板車就回去了。”
說完這番話,趙有財回手往後一指,道“要不咱現在往回走,到場子也得刹黑了,還不如攆一軲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