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長山的話,跟著趙軍的韓姓八人皆是一怔,趙軍卻是無語了。
那話雖然是出自宋長山之口,但趙軍都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趙有財教的。
還打虎天王?
想那郭威一生打虎九十九,也不過才叫個打虎將啊。
你才打倆,就天王?
但趙有財不是天王,也是他老子,趙軍不能在眾人拆他老子的台。
平常趙有財上山,為了出手方便,所以他從來不帶手套、手悶子,向來都是雙手揣袖,也就是所謂的農民揣。
可今天的趙有財,雙手插在褲兜裡,一臉淡然,一副的高人風範。
趙有財掃了一眼趙軍帶來的八個民兵,看他們肩上背著麻繩圈,便道“你們拿繩子了哈,給那大爪子拴上往回拽吧。”
說來也怪,八個韓姓民兵聽到趙有財吩咐,誰都沒有任何異議,紛紛從肩上摘繩子。
“分出幾個人。”趙有財抬手向來路一指,道“去給那個也拴上,往回拽。”
趙有財指揮這些人,就像指揮他在食堂那些徒弟似的。
但在場除趙軍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趙有財的實力所折服,他說什麼,這些人就做什麼。
這隻雄性東北虎雖然是亞成年,但體重也在三百斤朝上,這還是最近受傷忍饑挨餓掉分量了。
那隻母老虎,體重將近三百斤,它們母子差不多少。
韓國良分出兩人,和宋家四兄弟拽這隻亞成年雄虎。然後,韓國良帶著其他五個韓姓民兵急匆匆地奔那母老虎去。
就這樣,韓國良六人在前,宋青山六人在後,而趙軍、趙有財走在中間,與前麵六人、後麵六人各有一段距離。
“嗬!”行走中的趙有財忽然冷嗬一聲,在吸引了趙軍的注意後,趙有財白了趙軍一眼。
他眼睛雖小,但眼神中不屑讓趙軍看的一清二楚。可趙軍抿了抿嘴,選擇了無視趙有財。
見趙軍不理自己,趙有財又開口道“一會兒到他們堡子,你上大隊部往咱場子打個電話。”
“乾啥呀?”趙軍問,趙有財說“往調度打,找你叔。告訴你叔,我擱這兒一天磕倆虎。”
趙軍聞言嘴角一扯,追問道“完了呢?”
“完了跟你說。”趙有財繼續說道“他們屯子人給我起個外號。”
“叫打虎天王?”趙軍接了這麼一句,趙有財斜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什麼。
“那再完了呢?”趙軍又問,趙有財卻道“沒有再完了,你這麼跟他說就行。你說完了,他就明白了。”
趙軍撇了撇嘴,道“彆說他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嗯?”趙有財掃了趙軍一眼,問道“你明白啥了?”
“你不就想讓我叔告訴如海嗎?”趙軍早已看出了趙有財的小算盤,道“完了好讓如海可哪兒給你宣傳去。”
“那才不是呢。”趙有財嘴硬,道“我就是有好事兒了,想告訴你叔一聲。”
“嗬。”趙軍陰陽怪氣地道“跟我叔分享成功的喜悅唄?”
“去你媽蛋的!”趙有財低聲喝罵一句,但聽趙軍說道“爸,你不用不承認。你讓我傳話,我倒能給傳。就如海那嘴你也知道,肯定能給你傳的全林場都知道。”
聽趙軍如此說,趙有財微微昂頭,此時他腦海中已經想到了自己勝利回歸後,屯子、單位人對自己的吹捧。
可緊接著,趙軍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道“但你要掂量好,我媽知道了怎麼辦?”
趙有財一怔,就聽趙軍繼續說道“你跟我媽說,你跟我陶大叔上永興打圍。結果你跑這邊兒打虎來了,這我媽知道了,不給你攆出去呀?”
趙軍此話一出,趙有財不禁想起了那天晚上,王美蘭將自己往門外拽的場景。
這次,他可比那次作(zuo)得更邪乎!
見趙有財不吭聲,趙軍繼續給他添堵,道“這要給你攆出去,你叫打虎天王……你叫啥也磕磣呐。人家該說了,有財打圍,越打越賠。有財打虎,真是命苦。”
“嗯?”趙有財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小子是埋汰自己,當即攥拳向趙軍撲去。
“哎?”趙軍慌忙躲閃,攔住趙有財拳頭,小聲道“你還不認你兒子,昨天那老爺子問我是你啥人,你咋說的?說我是你們家一孩子,你這是有財出門,不認親兒。”
說到昨天的事,趙軍心裡就有氣,哪有趙有財那麼辦事兒的,純純擦煙粉進棺材——死要麵子。
“我說你奶奶個孫子!”趙有財一激動,啥話都往出蹦,趙軍適可而止嗬嗬一笑,摟住趙有財道“行啦,爸,不行激惱了啊。”
“你特麼等著的!”趙有財扔出句狠話,使得趙軍放鬆了警惕,然後他一拳偷襲懟在趙軍肩膀頭上,打得趙軍“哎呦”一聲。
然後,趙有財指著趙軍道“你這小犢子,純是看不得你老子好。”
說到此處,趙有財抬起右手、豎著食指、中指向趙軍比劃著。
趙軍見狀,脫口道“我沒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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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麼抽你煙?”趙有財沒好氣地搖著手,對趙軍說“你老子一天磕倆大爪子!艸,一槍蹦一個,一刀捅一個。”
“嗯,嗯。”趙軍鼻子發音應了兩聲,然後道“你兒子抓倆、磕死一個,整仨大爪子了。”
趙有財手放下,他轉頭往向南山瞟了一眼,然後回頭對趙軍說“我下午給那個磕了去。”
……
就在父子二人鬥嘴時,解孫氏正在家裡梳洗打扮。
錄像組周日離開永安屯的時候,蘇香蓮、劉貴海他們說了,周一將錄像內容拿給台長審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周五、周六就能上電視了。
而今天,就是周五。
解孫氏用木梳將頭發往後梳,梳得整整齊齊,然後雙手托起黑發卡戴在頭上。
這時,解臣帶著幾個朋友來了,解臣的那些朋友看著穿得像地主婆一樣的解孫氏,不禁全是一愣。
在這些人的幫助下,一根六米長杆埋在了解家房後,長杆頂管懸掛電視天線。
本屯電工幫著將線引進屋裡,這時解孫氏家裡已經聚了不少人。
解家是全屯子第一個買電視的,大夥都來看個新鮮。
解孫氏十分高興,手比劃著對眾人說“晚上吃完飯,大夥兒都上我家來哈!”
目前解孫氏還沒說他們娘倆上電視的事,想的是屯子人來了以後,給他們一個驚嚇。
“肯定得來,解嬸兒。”一個女人笑道“我們得看電視啊。”
說著,她拍打劉蘭英一下,問道“英子,你家還沒淘米包粘豆包呢吧?要不得你這兩天就淘米,我們來看電視,順帶手就給你包了。”
“不用,二嫂。”劉蘭英笑道“都包完了,外屯子人幫包的,我媽昨天拿回來了。”
“唉呀媽呀。”那女人有些難以置信地道“包個粘豆包,還得外屯子人給包。”
“看電視了,看電視了!”這時,屋裡電視機打開,所有人都往東屋擠去。
解臣還算熟練地調著台,隨著中央一、中央二和吉省電視台調出,解臣卻調不出第四個台了。
來看熱鬨的都著急了,有仨台就夠看了,還折騰啥呀?
他們著急,解孫氏更著急,她揮著手衝解臣喊道“小二兒,趕緊給四台調出來。”
在趙軍家,一台是中央一、二台是中央二、三台是黑省電視台、四台是山河地方台。
“臣兒啊!”這時,向陽屯李電工扒拉解臣兩下,問道“咱這兒不就能收著仨台嗎?”
“啊?”解臣一怔,隨即問道“李叔,咱收不著山河台嗎?”
“山河?”李電工眉頭一皺,道“那不嶺西嗎?咱這兒哪能收著啊?”
“就是啊!”聽李電工這麼說,旁邊有人溜縫,道“那是黑省,咱這是吉省,咱上哪兒收那台去?你趕緊撥回去,咱還看剛才那個。”
解臣愣住了,他和解孫氏麵麵相覷。
……
山河林業局,局長辦公室。
“哎,胖砸。”楚安民拿著話筒,說道“你乾雞毛呢,這麼半天才接電話?”
“你乾雞毛呢?”電話那頭的趙威鵬反問“我照片咋還沒到呢?”
“先彆說照片了。”楚安民說“哎?我跟你說個好事兒。”
“啊?啥好事兒啊?”趙威鵬問道“你跟我嫂子離啦?”
“去你媽的!”楚安民沒忍住破口大罵,但聽電話那頭趙威鵬一陣壞笑,楚安民眼珠一轉,道“你剛走沒幾天,趙軍又逮個東北虎。”
“啊?”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驚呼,楚安民又道“送我們局裡來,我一頓拍照片啊。完了我給電視台找來了,采訪我五六分鐘呢。”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楚安民笑著繼續道“采訪我那些,今天晚上就播。”
“播就播唄。”趙威鵬知道楚安民在炫耀,他裝作不在乎地說“反正我也看不著。”
“所以呀!”讓趙威鵬沒想到的是,楚安民接著他的話茬,說“我借個相機,晚上我擱電視一出來,我就拍幾張照片。完了連我打虎那個,還有你那些照片,我都一堆兒給你郵過……哎?喂?撂啦?”
楚安民把話筒從自己耳旁挪開,將其放回原位,嘀咕道“這小心眼兒。”
說完,楚安民又將話筒拿起,通過林業內部專線打到了永興大隊。
“哎?是大寶啊,我楚安民呐。”楚安民拿著話筒,笑道“我跟你說個好事兒啊。”
電話那頭,陶大寶問道“咋地?你跟你媳婦離啦?”
“滾犢子。”楚安民瞬間破防,道“你特麼才跟你媳婦離了呢。”
“嗬嗬……”聽著陶大寶的壞笑,楚安民暗歎自己交的都什麼朋友,但想起自己打電話目的,他道“大寶啊,今天吃完晚上飯,上你爸家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