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一指鎮血衣
“命令……我很久沒聽到這個詞了。”
“久違的陌生,久違的熟悉。”
白亦非狹長的眸子眯起,遮住眼中閃爍不止的殺意,語氣裡多了幾分笑意,儘管是扭曲的,是病態的“在軍中,命令是上級指揮下級時下達的指令,下級必須無條件服從上級,並完成這份命令;而在此外,命令的定義則根據現有局勢的不同,在不影響本質的前提下,變化並兼容多重定義;可不管怎麼說,命令的本質都是強者要求弱者強製性完成某件事的指令,那麼,你認為,你是這種關係中的強者嗎?”
“若放眼天下,我不敢誇下海口。”
“可在這亭中,隻有你我二人,而在我二人之間,我非常堅定的認為,我是更強的那一個。”
似乎看出了白亦非的不服,林朝辭意有所指的笑了笑,語氣輕鬆“也許是我判斷錯了,我也是人,也會犯錯,世上沒有人能一輩子不犯錯,我認為也隻是我認為,並不是說我認為天上的太陽會掉下來,太陽就真會掉下來,但是,推翻錯誤的絕非什麼一紙真相,也絕非滿天輿論,而是讓人不得不承認的鐵證……”
“它可以是拳頭,對嗎?”
白亦非聽懂了林朝辭的意思。
回了一句林朝辭也能聽懂他意思的話。
並不是他們喜歡裝腔作勢的說一些雲裡霧裡的話,也不是他們喜歡在一片朦朧中猜彼此的意思,而是說,他們都不喜歡把一場走向極致的矛盾擺在明麵上,這也是他們彼此的禮貌。
這是一種尊重對方的禮貌。
更是一種尊重生命的禮貌。
越沉默寡言,便越波瀾不驚。
越謙虛忍讓,便越清醒理智。
正因他們手裡都有大量的鮮血,所以他們都懂生命的可貴,正因他們都有強者的自信,所以他們都有強者的自傲,一種不會拽著對方脖領子、噴對方一臉吐沫星子、怒罵對方“你特麼有種就來殺老子”之類的粗魯宣戰詞,就像他們不會害怕死亡一樣,大丈夫死則死矣,臨終所求,也不過是要一種能配上自己的死法,何至於搞的像那些沒有覺悟、全憑情緒辦事、被人稍稍一忽悠便不知東南西北的蠢貨?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做人做事,理應成熟點。
可以有少年的熱血,卻不應該有少年的意氣用事。
“既然如此,就恕在下不客氣了。”
白亦非如此說著。
冰質的荊棘不知何時,已從各處攀爬上了涼亭,蔓延到涼亭內外,一股比尋常三九天更冷的嚴寒之氣,令涼亭內的空氣溫度極速下降。
白亦非並未拔劍。
即便那兩柄大有來頭的佩劍此刻就在他的腰間。
攻敵三分,留己七分。
即便在天下所有高手中,白亦非的戰術也能讓人眼前一亮,是那種令人挑不出毛病的教科書級試探。
林朝辭也沒給白亦非上壓力。
雖說是他自認為的沒上壓力。
他隻是散漫的一轉身,麵向白亦非。
而在他轉身的同時,亭內外的冰荊棘全部碎裂,好似一朵冰花,突然以涼亭為核心綻放,那種極其解壓的“哢嚓”聲在這一刻不絕於耳,緊接著,便是無數冰晶被排出了涼亭,好似下了一場亮晶晶的雪,在那一顆顆細如沙塵的冰晶,微小到幾乎不可觀察到的冰晶截麵上,倒映出的是白亦非瞬間收縮的瞳孔。
白亦非的情緒管理很到位。
收縮的瞳孔是不可控反應。
像震驚、恐懼、思量等一係列可控的反應全被他控製住了,即便與他對視,此刻也隻能看見古井無波的眼神。
隻不過,他把手掌按在兩柄劍上的動作卻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他的真實情緒絕不像看上去的這般平靜。
“不錯的劍。”
“我嗅到了兩種味道。”
“一種是幻術,一種是殺氣。”
林朝辭若有所思的看著兩柄劍,目光先後從代表著幻術的紅劍上與代表著殺氣的白劍上掠過,毛筆無聲勾勒間,已得知了那個不可思議的答案“你姓白?”
這一次,白亦非沒能控製住情緒。
瞳孔非常明顯的顫抖了兩三下。
連握劍的手掌都下意識多了幾分力。
矢口否認“我的白是本姓!”
“我說你的白……不是本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