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建安二十五年春,錦晏在家過完十九歲生日,便於三月與荀聿在臨安完婚。
謝羲的朋友遍布天下,他從籌備婚事開始便往天下各處送去了請柬,到了三月初,來自五湖四海的賓客陸續都住進了海宴樓。
天子雖未到場,卻從朝中選了幾個代表前去臨安觀禮。
上至王侯將相,下至平民百姓,但凡抵達臨安城的人,都吃到了謝家的喜宴。
大婚之日過後,謝家又連著擺了三個月的流水席,彼時錦晏和荀聿成婚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熙的每個角落。
這是謝羲為他的寶貝女兒準備的一場永遠不會被人們忘記的盛宴。
即便過去了許多年,即便年華老去,赴宴的賓客也從不曾忘記在臨安所經曆的一切。
那是一場所有人進去了都不願意醒來的夢。
……
天牢。
兩個獄卒押著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進去後,一牢房內一群圍在一起玩猜拳的男子都停了下來。
“小哥,這人不是被砍了,怎麼沒死?”一人問。
另一人發牢騷,“小哥,能不能不要往這裡塞人了,人多的誰放個屁其他人都得品嘗半天,實在不好受。”
獄卒冷笑,“少廢話,否則明日我再給你們塞一個進來!”
那人立即閉上了嘴。
另一個獄卒打開牢門,粗魯的將大漢推了進去,一邊鎖門一邊道:“因為荀大人高興,容他多活幾天。”
“荀大人”三個字一出,牢房內好幾個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荀聿高興是什麼樣子,他們想不出來。
反正他們被抓的時候,那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荀大人一直都是一臉要大開殺戒的凶煞臉,太瘮人。
一個小個子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開玩笑說:“荀、荀,荀大大、大人人,他、他還有、高、高興的,的、的時候呢?”
一句話說打了十幾個彎,聽得眾人都急得抓心撓肺,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給結巴安上去。
獄卒冷笑了下,“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題名荀大人早中了,現在是洞房花燭,你說該不該高興?”
幾個人犯同時點頭。
洞房花燭夜,不高興的那是傻子。
突然,角落裡一個瘦的皮包骨頭的男子衝到了門口,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獄卒剛拿出棍子要警告,就聽男子說:“誰,他和誰結婚了?”
“去去去,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知道荀大人的事!”一個人犯說著就給了男子一腳,將其踹到了地上。
連結巴都對他一臉嫌棄,“你你、你個沒、沒沒種的東西,就就、就彆、彆彆說話了!”
男子捂著肚子緩了一下,卻又來到了門口,執著地問:“他娶了誰?”
獄卒看了他一眼,笑道:“說了你也不知道……”
“是不是謝錦晏?”男子突然說。
獄卒眼睛突然睜大,抬手就給了男子一巴掌,“大膽!你也配直呼臨安郡主的大名!”
“臨安郡主?謝錦晏?”
男子不敢置信地看著獄卒。
發現獄卒沒有說謊後,他失魂落魄的倒了下去,平躺在地上看著屋頂。
嘴裡喃喃道:“那本是屬於我的人生,是荀聿搶了我林傲的人生!”
“什麼林傲,你不是說你叫龍傲天嗎?這會兒又叫林傲了?”
林傲沒有回答。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小牢房裡待久了,受刑太多了,他已然忘記了自己叫什麼。